宁沫迅速从衣袋里拿出手帕,捂在沈真出血不停的额角,并扶起她,搀起她迅速地朝花房外面走。
可即将走出花房的那一刻,沈真却伸手扒住了玻璃门,转回头,看着仍旧坐在一地狼籍里的夏蕊宁,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说着:“你别忘了,我的话。”
说完,在宁沫的搀扶下离开。
那晚,夏蕊宁不记得自己到底在花房里坐了多久,可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身上、心裏,有些东西已经永远的消失不见。从前的她或者可以骄傲的翱翔天际,而从那晚开始她将不断的有所顾忌。她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是妥协还是改变。可最后她只是扶着倒在旁边的花架慢慢地站了起来,双腿颤抖着,离开这个恶梦一样的地方。
沈真被宁沫送到医院,额角缝了三针,好在有刘海挡着还不至于是毁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真却一点儿没怕、甚至不太担心自己的伤情,她看着宁沫跑前跑后、看着宁沫即内疚又不安的表情,竟隐隐的愉快起来。宁沫,这个对她来讲神一样的存在居然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再想想宁沫和夏斯年之间的恩爱难道都是演出来的?呵,果然是夏蕊宁的妈妈。
从医院一直折腾到半夜,直到确定了沈真除了额角的外伤之外没有其它的问题,宁沫才稍放下心,开车和沈真回家。她知道沈真和蕊宁这样年纪的女生是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可今天的事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这已经超出了“小别扭”的范畴。想了想,还是问沈真:“小真,你和蕊宁之间是怎么了,因为什么打架,可以告诉阿姨吗?”
沈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了眼宁沫,几乎是轻松的语气回答:“她即喜欢夜凛又喜欢夜渺,不知道选哪个,我——”
沈真的话被急刹车造成的刺耳轮胎摩擦声打断,宁沫的手紧紧的抠住方向盘,慌乱无助的扭头看着沈真。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玻璃映进车里,沈真再怎么涉世未深也看得出宁沫此刻的不安已经无法掩饰。
“宁阿姨,您有空还是劝劝蕊宁,早恋毕竟不好。”沈真轻言细语的说着,认真的,她根本也不需要再听宁沫的回答。她知道被自己拍到的男人是夜煜城、是夜凛和夜渺的父亲。不过,她还没有告诉夏蕊宁,她认为由夏蕊宁自己认出来比较好,她相信,这场戏会愈发的热闹……
江城的初雪姗姗来迟,天气渐凉,而贵宾停车场前隐蔽的那条雪香树廊却终于等到了好时候。
雪香,顾名思义,有雪、树上隐隐的小花苞方才逐渐的、一个个的伸展开小小的花瓣,起风的时候,周边的空气里就会四处勾散起幽香。而树廊的最深处,穿着博雅校服大衣的夜渺和夏蕊宁面对面已经站了一会儿。直到夏蕊宁给出了那个迟来的答案:夜渺,我不喜欢你。
夜渺什么都没有再问,再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看着夏蕊宁。
初见,那个无风晴朗的上午,那扇干净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夏蕊宁带了抹嘲讽笑意的嘴唇,对他说:“谁是你哥们儿”。
军训,那个有着金色光晕的黄昏,夏蕊宁站在第一排,骄傲而自信的说着:为了夜凛!
第一次去夏家,夏蕊宁呀呀乱叫着从楼梯的扶手上故作优雅的滑下来却刚好跌倒在他的脚下,狼狈而又气愤的喊着:“夜渺,我恨你。”
还有这裏,雪香树廊,还需要他继续回忆下去吗?他们仅仅认识了几个月而已,却好像可以用掉夜渺一生的回忆。
不需要再说什么,夜渺转身离开,踩碎一地落叶,碾进雪白。
所有的人都发现,夏蕊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