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宁和Benson在清怀生化所的三楼休息室见面,助理肖哥端来两杯茶。Benson嘴角含笑地接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打量了四周,觉得谢蕴宁这个地盘真不错。
现在国内的科研实验环境完全不比国外逊色。
原本Benson想约谢蕴宁出来喝个咖啡,又觉得两大男人一块喝咖啡有些不合适,尤其聊天话题还关于一个女人。
外间休息室的沙发茶几处,两男人相对而坐,一个坐姿随意,一个端坐得如同老干部。谢蕴宁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茶。对比Benson一身年轻随性的休闲套装,谢蕴宁衬衫西装显得正经又正气。如果不是Benson足足大谢蕴宁十多岁,完全分不出来哪个气质更年轻。
“许先生,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谢蕴宁直接问。因为黎珞又突然离开了,他实在拿不出太和颜悦色的待客之道。上次他追到了美国;这一次,他更希望黎珞自己飞回来。
Benson笑了笑,露出两个更显自己年轻的酒窝。他今天找谢蕴宁,主要说两件事。一件是业务以内的事情,黎珞上次托他买了一份人身保险,保单受益人填写了谢蕴宁;二是纯粹找谢蕴宁聊聊天。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聊天。
原本黎珞找他买人身保险,Benson真以为她只是买着玩,直到西山车祸的发生,Benson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了报复,清嘉可能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作为老同学和理财经纪人,他不止一次劝说清嘉享受新生命,可惜效果都不佳。所以今天他才来找谢蕴宁。这种老套又无趣的剧情,Benson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嘲一笑,Benson同样喝了一口茶,又放下。他一直生活在美国,不太喜欢国内的茶。再好的茶,都喝不出来。
“我和清嘉是以前华尔顿大学同学,混一个华人圈子,交情不错。她父母车祸丧身,她得到了一笔不菲的保险金。之后她进SSR之后,那笔钱一直放在我,由我保管投资。”Benson用两三句话简述了他和黎珞关系,一贯的笑呵呵口气,然后总结说,“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的理财经纪人,帮她理财同时,也赚取她的佣金。”
谢蕴宁点了点头,样子很沉静。
“我们是纯粹的好友。”Benson解释一句。
谢蕴宁又点了下头,表示相信。
Benson开玩笑道:“当然我希望你能误会,毕竟这样更能体现我男人魅力,”
谢蕴宁开口道:“许先生说笑了,许先生一表人才风流潇洒,完全不需要这种额外体现。”
这话里话外,是夸他,还是损他?Benson轻笑了几声,从背包里拿出一份保险单,递到了谢蕴宁前面。
这是什么?一谢蕴宁有些不明白,接过了Benson递来的保单,从上往下地扫视,直到在受益人这裏看到大写的“谢蕴宁”三个字。
黎珞还模仿了他的笔迹,签了确认书。
谢蕴宁看向Benson,Benson开口说:“我希望这份意外险保单,永远不会生效。”
……
Benson离开了。
窗台,山雀啾啾地叫着,吸引着谢蕴宁的注意力。谢蕴宁没有再端坐着,半靠着沙发,一直在沉思,他反反覆复地看着Benson留下的保险单,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感受,被各种情绪塞得满满当当。
然后谢蕴宁侧了侧头,看向窗台的山雀。因为有一次他给它喂了一次食,它便时不时飞到这个窗台,慢慢就成了他养的雀。
雀,是一只会记好的雀。
人,也是一个会记好的人。
谢蕴宁突然想起他和她还没有交往时候,黎珞坐在他车回来,对他说:“教授,你对我那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谢蕴宁再次看了看黎珞签署的日期,都不知道他有那些好记在她心裏了。价值百万的赠画、偶尔的小惊喜、以及这份保险受益人……
分手的时候,他问她有没有利用他。其实她那天的答案,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谢蕴宁给黎珞拨了远洋电话,一道愉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到纽约了还是西雅图?”他问她。
“西雅图。”黎珞回他。
谢蕴宁算了算时差,又问:“现在在干什么?”
“……吃大餐。”黎珞又笑着回答他。
谢蕴宁不是很相信,黎珞语气很轻松很愉快,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她声音的沙哑。感冒了?还是……
“黎珞,是不是发生什么了?”谢蕴宁问,关心着。
然后黎珞那边真迟疑了下,过了好一会,她对他说:“教授,黎博士离开了。”
黎博士?所以,她才匆匆飞回了西雅图……
谢蕴宁买了当夜直飞西雅图的航班,傍晚他回谢家吃晚饭,准点出现在了谢家的餐桌。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对于儿子今天回来吃饭这件事,谢繁华都有些小惊讶了,忍不住奚落一句:“真奇怪,今天怎么回来吃饭?还以为除夕夜才能见到人呢。”
谢蕴宁任由父亲嗤笑,说了一件事:“除夕夜我不在。”所以,除夕夜反而见不到他。
谢繁华:“……”
一同坐下来的谢母:“……”
“我要去趟西雅图。”谢蕴宁如实交代,“年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