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1 / 2)

早不来, 晚不来,为何偏偏那个时候来?

明朗生平第一次, 对自家老嬷嬷生出一丝怨念。

要知道, 有些话,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某个特定的氛围内, 才能说出口, 一旦过了那个点,就失去了它的味道与意味。

那日安嬷嬷闯进来, 抱着明朗呼天抢地了一番,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什么, 平日里容翡对安嬷嬷一直十分客气, 那是明朗第一次看见容翡对安嬷嬷露出冷冷的眼神, 继而变成无奈, 摇摇头。

明朗当时便忍不住笑起来。

容翡也无奈一笑,再坐了会儿,便走了, 临走时深深看了明朗一眼。

如果那日安嬷嬷没来……

有一些东西呼之欲出, 却偏偏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怎么就早不来晚不来呢!!!

“唉——”

明朗叹了口气。

“唉——”赵飞飞也叹了口气。

“唉——”仿佛传染, 容姝儿也紧随其后, 跟着一叹。

“你们怎么了?”明朗敛神, 好笑道。

容姝儿与赵飞飞两人手上勒伤都不算严重, 休息了两日, 便已无碍,一旦没事,便跑来明朗这里。

今日小雨, 淅淅沥沥下了大半日, 屋檐下细雨成帘,潺潺流下,难得的凉爽惬意。

这样的天气,人总容易变得慵懒。房中窗台之上,彩釉花瓶中鲜花怒放,花香浮动,案桌上红泥小炉烹茶煮茗,茶烟袅袅,一旁放着些零食瓜果。雪球将自己团的如只球,挨在明朗身旁呼呼大睡。

明朗斜斜依在榻上,赵飞飞与容姝儿各自抱了个靠垫,懒洋洋窝着。

这次坠马事件之后,明朗感觉到,有些事变的不同了,不仅仅是她,就连赵飞飞与容姝儿仿佛都变的不正常了。

明朗看看容姝儿,又看看赵飞飞。

容姝儿摇摇头,“没什么。”转而看向赵飞飞,问道:“你叹什么气?被你父皇骂了吗?”

“岂能让父皇知道!”赵飞飞努努嘴,“跟我皇兄吵了一架。”

容姝儿眼睛睁大:“怎么又跟他吵架了?”

“回宫后他一直不停念叨,说我不该如何如何,应该如何如何,絮絮叨叨个没完,烦死了,”赵飞飞说着便有些生气:“还说我顶嘴,永远不知认错,还让我跟你多学学——学个屁啊学,明明不是我的错,干嘛要认错!”

容姝儿脸一红:“他这样说的啊。”

赵飞飞没好气道:“你很得意吗?”

容姝儿脸颊飞红:“你不要总是跟你皇兄吵架嘛,他也是为你好。”

赵飞飞怒道:“除了训我就是训我,真是谢谢他了——你这是替他说话?什么意思,你站他那边?”赵飞飞狐疑的打量容姝儿:“你脸红个什么?”

容姝儿捂着脸,“有点热……没站他那边,实事求是而已——你本来有时候就该训嘛。”

赵飞飞撸起衣袖:“想打架是不是?”

明朗一见,忙拉住两人,各塞了个果子,转开话题道:“你就为这个叹气吗?”

“那倒不是。”赵飞飞答道。

“那是为何?”明朗实在很少看到赵飞飞叹气。

赵飞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末了,道:“为点其他事,我……”她难得露出犹豫的神情,仿佛十分纠结:“我还没想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先别问了,以后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明朗好奇的很,但赵飞飞既然这样说,便只好暂且按捺下好奇心。

“你呢。你又怎么了?”明朗转向容姝儿。

容姝儿看赵飞飞一眼,竟也欲言又止:“我……我也不清楚。也,也以后再说吧。”

“哦。好吧。”明朗只好作罢。

“你呢,叹什么气?”接着轮到她们问明朗。

明朗被这么一问,忽然也迟疑起来,她并非想瞒着她们,却委实不知怎么说。那隐秘的心事仍旧笼着一层薄纱,最后掀开之前,不到尘埃落定之时,忽然不敢向人说起。

雨打芭蕉,三人静静望着门外细雨,各自无声。

池塘里鱼儿欢快游曳,一片粉色花瓣旋转着落入池中,发出极轻的声响,仿佛少女的心事终于破土发芽。

明朗有时候真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和挂念。然而这种烦恼却惆怅又甜蜜,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少年人的烦恼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几日后便是乞巧节,明朗的脚伤痊愈,赵飞飞与容殊儿一扫沉郁,几人便欢欢喜喜的相约逛集会。

乞巧节又名女儿节,顾名思义,属于女子们的节日。

这一日,白日里家家户户的女孩儿们沐浴打扮,乞巧求福,到了晚上,则有盛大的集会。上安主街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各种灯会表演,热闹非凡。

沿街商铺鳞次栉比,街边小摊星罗棋布,上至珠宝古玩衣裳首饰,下至字画玩具零嘴小吃,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直叫人眼花缭乱。

街上人头攒动,处处欢声笑语,明朗三个女孩儿走在前面,容翡与赵鸿之两人结束公务后,换了身常服锦袍,慢慢跟在后头。

“哎。”

两个小童追逐嬉闹,从明朗几人中穿过,明朗被撞的身形不稳。

容翡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手掌隔着衣袖握住明朗纤细手腕,待她站稳,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