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二年, 待容殊儿嫁入宫中后,明朗便开始收拾行李, 预备开启与容翡之前商议好的云游之行。
然而就在即将成行的前几日, 明朗忽然浑身无力,仿佛病了,请太医一看。
“恭喜夫人, 贺喜夫人, 这是有喜了。”
明朗傻眼了。
她也曾想过是否早点生小孩,容翡却说不急, 待两人过几年再说, 家中长辈, 连容老夫人也说再过几年无妨, 于是便打算等过几年再生。
然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不过这终究也是门喜事。
“今日可还好?”
起初容翡等人担心明朗幼时大病过, 怕不太能受累, 却未想到明朗比旁人更轻松些,整个怀胎期几乎没有呕吐过,饮食上吃嘛嘛香, 只是比从前更馋了, 日日想着想着吃, 今日想吃这个, 明日想吃那个。
有时买着吃, 有时自己做着吃, 每每都会多买多做一些, 分些给容老夫人,两人口味奇合,几个月吃下来, 明朗这个怀胎之人倒未胖太多, 容老夫人眼见变得圆滚滚起来。
初夏和风吹拂,枝头开始缀满果实之际,明朗生下一对男孩。
分别取名思进,思停。
两个小孩几乎长的一模一样,五官,身长,都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明朗起初还担心分不清,后来发现,这纯属多虑。
思进与思停从襁褓中就显露出不同的脾性来。思进总是安安静静的,稳如磐石,很少哭闹,却颇为“严谨”,谁要抱他,喂他吃东西,他总要眨巴着眼睛沉静的打量片刻,倘若喜欢,便会伸手,张口,倘若不喜欢,则扭头避到一旁。
思停则要活跃许多,每日伸胳膊蹬腿,谁抱都愿意,也不太挑剔食物,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十分有“风度。”
“他们谁更像你呀?”明朗问容翡。
“都是我。”容翡答。
“辛苦了。”容翡轻吻明朗额头。
明朗并不觉得辛苦,思进思停虽脾性各异,却都很乖,夜晚鲜少哭闹,而家中嬷嬷,长辈们俱都安置妥当,照顾有加,明朗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正因如此,待思进思停一岁多,断*奶之后,明朗与容翡重新捡起之前的计划,准备出行。
“你们趁年轻,放心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家中放心,有我们。”容夫人笑道。
明朗自是十分放心的,只是初为人母,多有不舍,又磨蹭了半年,小孩们满两岁时,终于依依不舍的与容翡出门去。
马车徐徐驶离,行在灿烂阳光中。
明朗枕在容翡腿上,这两年里,虽说不曾为小孩操心,却也大部分时候围绕着小孩转,许久不曾这样单独两人了,一旦出来,又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容翡一手拿书,一手握着明朗肩膀,预防马车颠簸,磕着碰着了,又不时从一旁案几上拿一块小点心,喂进明朗口中。
“真舒服啊。”
明朗伸个懒腰,惬意至极。
容翡摸摸她的头,面色淡淡,目光却柔和,低头,轻吻明朗。
他们向南而行,从上安,过潜州顺州等地,一路观察考量,游历近半年后,选择合适的一处暂时停留,明朗整编饮食录,容翡则在当地办书院,收纳学子。
每日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而书院短期内不可能成型,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他们以一年为期,形成一定规模与既定流程后,先回家一趟,再转战他处。
而这一年里,明朗每隔几日,便会与家中通书信。
“父亲,母亲,念。”
纸上歪歪扭扭几行字,出自思进思停之手,明显还不会写字,被大人手把手教导着写下对双亲的想念,旁边还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儿。
明朗看的笑起来。
明朗本欲回信,奈何自己的画技实在不过关,最后只好由容翡接手,万万没想到,容翡却十分认真,更比她想象的还要“尽职尽责”。
容翡身姿笔挺,端正坐于桌前,如在学院中教导学子般,一笔一画,神情肃正,落笔之下,画的却是童趣十足的纸画儿。
翩然的蝴蝶,奔跑的马儿,追闹的孩童,天上的风筝,市集上的各种小摊,节日里的灯笼,上课的学子,夜晚烛光下相对而坐各自写字的明朗与容翡……这些时日他们走过的地方,遇见的人,做过的事,在容翡笔下一一重现,犹如讲故事般,讲给孩子们听。
明朗看着这些画儿都爱的不得了。
或许也因这般详尽而细致的“描述”,尽管他们不在身边,思进与思停却与他们没有产生多少生疏感。
每次回京,两人都飞奔进明朗怀抱。
先跟母亲抱完,再端端正正向父亲行礼。
两个小孩儿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面孔,如大人般,神情严肃,向容翡躬身,稚声童音喊:“父亲大人。”
容翡点点头,面色清淡。
明朗悄悄碰碰容翡胳膊,示意不要太严肃,别吓着孩子了,容翡瞥她一眼,面上稍稍和缓些许,真的……也就稍稍和缓了那么一点点。
“他们是你孩儿,不是外头你的同僚,亦不是你的学生,该慈爱一点。”明朗后来私下对容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