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气嘛,这个不行还可以再找其他的啊。”你当你是立大燕大毕业的啊?要脸蛋没脸蛋,要学历没学历,以前五十块一天的发传单她都还干过呢。
“气死我了,我不去了,”潘霜瘪了瘪嘴,撕开桌上的零食边吃边嘟囔道,“我还是等着校招去实习算了。”
“校招?”蒋优惊讶扭头,“霜霜,你之前不是说一毕业就回你老家吗?”
“快别提了,我妈一听我说想回去可劲儿的骂我呢,”似乎是心情烦躁,潘霜薯片也吃不下去了,“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我在学校里找个本地男嫁了才好,回我们那破地儿没钱途。”
蒋优皱了皱眉,没吭声。
“你说这本地男哪有那么好嫁的,你看隔壁周雅,找了个本地的学长,人一毕业就把她给踹了。”说起周雅,潘霜立马便想到了自个儿的渣男初恋,心里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叹息。
“找个本地男我还不如靠自个儿在琼海市买房呢……”
“………”两人都未吭声。
方从缘心里却暗嗤,得了吧,就你那破脑瓜子,除非哪天想不开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不然在琼海市的企业里边卖身一辈子估计也就挣个厕所钱。
人各有志,方从缘纵然有心想“开导一二”却也不便将自己扭曲的三观强加给潘霜,遂只好微微点头应是。
打开电脑,方从缘试探性的在网上搜索兆华与高扬的相关信息,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可花费了一大通时间仍旧是无果。
心里略有计量,她索性点了无痕浏览,然后在网上大浪淘沙的查找靠谱的私家侦探的信息。
默不作声的记下了几个联系方式,方从缘琢磨着等明日去电脑城购买一张已经实名注册过的电话号码便去找私家侦探查询。
欲要成事,信息的全面性、计划的周密性、实施的安全性缺一不可,方从缘自从前段时间跌过一跤后便吃一堑长一智。
有时候她自个儿都感叹生错了时代,要是在抗战时期,妥妥的间谍苗子啊!
翌日,天气晴朗,江东路电脑城。
方从缘压了压头上硕大的鸭舌帽,寻了个人少的卫生间偷偷地将新买的电话卡换上后便用现成的号码重新注册了一个邮箱,然后才谨慎的按着昨日记下的那些个号码一一拨打过去。
略略询问了几家,方从缘心里也对价位大致有数了,最后挑选了一家价位中等但服务态度上佳的店。
“我想要你们帮忙调查兆华集团少东家高扬的信息,事后发送到我的邮箱即可。”方从缘刻意压低了声音,不似以往的清亮,有些粗噶。
“那这收费可能就得再涨涨了,小姐你也是知道的,这些个富家公子的私人信息都会有所保密,不太好查的。”
“要是好查我何必花钱找你们?!”方从缘嗤笑出声。
“我只需要知道他曾经就读过的院校,还有一些个人喜好,以及他所有交往过的女友,这应该不难吧?”
电话那头没吭声。
方从缘也不耐同他多周旋,直接使出杀手锏,“要是真不行,那我换人好了。”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人忙妥协的答应了。
方从缘又着重交代了几个需要仔细调查的细节后方才掐断了电话。忍着异味在厕所里又候了十来分钟,方从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方才镇定自若的走了出来。
一路疾步到地铁站,方从缘一改以往招摇过市的作风变得格外低调,她今天的装扮也没有了往日花花蝴蝶的味道,显得很是寡淡。
这时候不是上班高峰期,地铁里空荡荡的。方从缘按照一早查询出的路线快步下了地铁后又乘坐了近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总算是赶到了安颐酒店。
昨晚一回寝室她便急不可耐的认真了解了一番安颐酒店,这是恒信地产于十一年前开发的精品项目,迄今为止一共在全球共十九个国家的名胜古迹选址修建了二十六处,是享誉中外的高端酒店。
在瀚海恒沙的各色介绍中,方从缘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则短视频。
“为什么安颐酒店的第一处选址会是加州呢?”记者很好奇。
“说来也是巧合,董事长的儿子那时候正好在美国念书,刚好遇上了加州一处农庄在出售,董事长便出资购买了那片农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儿子,后来就发展成了安颐加华。”
按照这则信息,最早的安颐酒店极有可能是傅淮希的主意,再联系上高扬所说的这人很是“吹毛求疵”,方从缘便决心要去安颐酒店探探究竟。
一个人手中的作品最能深层次地展现他的审美爱好,安颐酒店不正是傅淮希手下的作品吗?
能把一个入不敷出的小农庄开发成为声名在外的庞然大物,他应该耗费了很多心血在其中才是。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不能对外参观。”身穿蓝白相间制服的保卫人员礼貌的阻拦。
“你好,我是琼大校宣部的学生,我们部门近期在做一项高端酒店的推介项目,所以需要来安颐酒店实地考察一番,你能让我进去吗?”
方从缘忙将蒋优的学生证递了上去,还有从她那儿一道借的副部长的身份牌,只是上面的照片现下俱都换成了方从缘的证件照。
“拜托啦,这个项目对我们部门真的很重要。”方从缘略略抬高了一点帽檐,顺着不大的缝隙定定的看着眼前人,小声的朝着保卫人员撒娇,“要是做的好的话,还能刊登上校报的,这也是一种免费的宣传不是吗?”
虽说安颐酒店压根儿就不需要任何宣传……
那保卫人员面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在看清方从缘的脸庞后总算是答应帮帮忙,“你等等看,我去帮你问问主管。”
保卫人员快步走回了旁边的小阁楼式样的建筑中,不过几分钟后便出来了,面上带着隐约的笑意,“你在这里等等,主管说他一会儿会过来带你参观。”
方从缘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着应下了,心里暗道,果真是天助我也!
安颐春江修建在坪山的北面山腰上,整片建筑群是低矮的白色仿欧式塔楼设计,屋顶俱都采用对拼式倾斜的手笔,古朴中透着优雅,简约中又不失大气。
“这里是会客厅。”中年男子指着前方以纯白大理石堆砌而成的三层建筑沉稳的介绍道,“里面配备有最新的镭光设备和隔音系统。”
方从缘忙恭恭敬敬地拿出包包里的本子假模假样的开始记录起来。
“这一片是客房,一共有十八栋别墅,一栋别墅里通常可以容纳五到十人。”
两层高的别墅外面修砌有镂空形若影壁似的石墙,石墙上藤蔓缠绕着向上延伸,顺着雕琢而出的镂空缝隙中隐约可以瞧见别墅精美的内里。
“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顺着拱形的石门进去,里面有一条短短的小径,小径边是造型各异的盆栽,视线向前延伸,便是明亮空阔的厅堂。
方从缘不动声色的朝着客房里面走去,见那主管并未出声制止,忙仔细打量四周的布置。
简约的田园式风格,流畅的线条承接,美则美矣,同其他的星级酒店却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方从缘有些悻悻然,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
“这里面的所有画作都是名家手笔。”主管傲然的开口,手指着厅堂中央的一副巨型彩绘扬声说道。
方从缘不露痕迹的走进了些,见那作品就是许多彩色的粗旷线条勾勒而出,甚至还不如她随手画的涂鸦,脸上的黑线如有实质,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真的吗?那这是谁的作品呢?”方从缘敛了心里的鄙夷,一脸崇羡的询问道。
主管愣了愣,也跟着走上前来,却并未出声,似乎是想瞧瞧这画作上是否有署名,方从缘也不去戳穿他。
“这是萨尔瓦多修拉的作品。”一道老成的声音越过空阔的厅堂传了过来。
萨尔瓦多修拉?不认识……
方从缘低头,偷偷地将帽檐扣低了些,方才转身说道,“真的吗?不过,我不认识呢,好可惜啊。”
那人失笑,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他是奥地利的超现实主义画家。”
“韩先生。”主管朝那人恭敬的点了点头,“这是琼大的学生,在做酒店推介的活动,我带她进来参观参观。”
“韩先生,您好。”方从缘跟着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了这位老人一眼,两鬓霜白,面容和蔼。
“你好。”
“不介意一起吧?”
主管有些受惊若惊,可转念一想他腹中空空,跟着这位老先生一起待会儿讲解时漏了怯不免尴尬,遂斟酌了片刻推脱道,“不好意思啊,韩先生,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要是韩先生您不介意,能给这位小姐介绍一二吗?”
韩先生笑着答应了,方从缘也装作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
“小姐贵姓?”
“方从缘。”方从缘假作轻快的回答,心里却不免有些担忧,这位韩先生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己在安颐碰上他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心里一个劲儿的默念希望他就是个普通游客才好。
“方小姐觉得这幅《元素》如何?”他的声音很是和蔼,可方从缘却有些叫苦不堪,敢情她是遇上了一位寓教于乐的老人了。
“说实话,我看不懂……”满罐水摇不响,半罐水响叮当,她对这些艺术品一无所知,还是不要不懂装懂献丑的好。
“哈哈哈——”韩先生很是开怀的笑道,“方小姐是个妙人。”
方从缘腆着脸虚应了一声,暗自琢磨着这人对她不像是有非分之想的,倒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感觉。
“你用心去体会一下。”韩先生得了趣,越发想要因材施教了。
方从缘只好乖乖的走近了些,又认认真真的将那画盯着看了许久,才踌躇着道,“我感觉作者的内心很挣扎很混乱,似乎想要将那种复杂的情绪宣泄出来。”
这是她自己现下的心情......
偶尔装傻充愣是可爱,可一直一问三不知那就是傻子了。方从缘有些无奈,天啊,出来踩个点还要被迫做阅读理解题,真的是莫大的悲催。
好在她的运气尚算不错,就这样乱说一通似乎还说到了点子上。韩先生笑着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萨尔瓦多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一直试图将生与死、梦境与现实通过画笔勾勒出来,作品虽然不免有潜意识世界的流露,但却是采用风格派的笔法,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超现实主义画家。”
说罢,韩先生提步向外走去,“方小姐可以来看看这幅《贝内特姑娘》。”
虽然方从缘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摆着欢欣的假脸迎了上去,只默默地安慰自己就当是免费提高艺术修养了。
这幅《贝内特姑娘》瞧在方从缘眼里完全就是一堆颜料的堆砌,她看了半晌也没看出画上哪里有一位姑娘,顿时自觉她果然是无艺术细胞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方从缘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假意观望。
“这幅作品糅合了超现实主义的怪诞和抽象表现主义的奔放洒脱,算是“姚派”的代表作之一。”韩先生直言不讳。
“姚派?”方从缘惊疑出声,哪怕她是艺术文盲,也就只听过什么抽象派现实派啥的,哪里听说过什么“姚派”。
韩先生看她一无所知的模样不免想笑,遂解释道,““姚派”虽然名为画派,但其实这个画派目前也就只有一个人,姚一峰。”
“他擅长将大逆光环境的处理手法与点彩绘画的笔法相结合,同时画作中又糅杂着超现实主义的内涵,算是自成一派。”
“姚一峰?”得了,又是个不认识的,方从缘乖乖地在本子上写下拼音。
只是心里不免吐槽,结合这么多笔法,结果就搞了个四不像出来,就这样也能自成一派?她要不也转行去学画画算了……
韩先生瞧见了方从缘本子上的拼音顿时失笑,拿过她手里的纸笔刷刷就在本子上将“姚一峰”三个字写了下来。
只这简单三个字便写得笔走游龙宛若惊鸿,方从缘难得真心实意的夸赞,“先生您的字写得真好。”
韩先生也不自谦,笑着受下了,肯定道,“方小姐应该不是琼海人吧。”
也不待方从缘搭话,韩先生又开口了,“姚一峰是本市人,在琼海市很有些声望。”
方从缘知道自己没甚内涵,只管低头受教。心里却暗自咋舌,好家伙,怪不得安颐住一晚要两三千呢,敢情随便摆的一幅画都是名家名作啊。
两人就这般走走停停,直把安颐春江里的所有作品都讲解了一番,方从缘几番提神才没有丢丑露馅。
暗自将她觉得有用的信息都记录了下来,引人瞩目的是,安颐春江里居然有三幅姚一峰的画作,难道是他的画卖的便宜,所以这里放这么多?
“我猜安颐的董事长肯定很欣赏姚一峰先生。”方从缘俏皮一笑,试探着套话,那些个庸俗的念头她当然不敢摆在明面上。
韩先生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又同方从缘讲解了些安颐的建筑构造后方才悠闲地回了自己的客房。
晚霞初升,天际隐隐展露几抹红光,晨起时散去的朝雾现下又重新凝聚开来,昭示着傍晚的悄然来临。
安颐一行,方从缘越发肯定这个酒店就是傅淮希的“大作”。
听韩先生的意思,安颐里面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一些当代绘画,大多是抽象派野兽派画风,她就不信那些个老头子还能欣赏这样狂放的画风,就连韩先生也隐约透露出他更欣赏水墨山水画的意境。
就是不知道傅淮希此人是真会欣赏艺术还是跟风装逼呢?(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