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迟昊带着晴晴从‘日日租’走出来。

街上闷得像个汗蒸房，烈日的余温似都揉进风里，人稍微一动就出汗。

汗水沿着脖子滑进衣领，又痒又难受，晴晴皱着眉头，望着路边的冰柜舔了舔唇。

迟昊的黑色t恤也被汗水湿透，紧贴着身体，他用手指揪起一点衣角，抖了抖。

察觉晴晴一直盯着冰柜，他动了动眉稍：“想喝汽水？”

晴晴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

迟昊朝冰柜走去，晴晴拉着书包肩带，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

最后，一个买了矿泉水，一个买了冰棒，一高一矮朝街口走去。

快到出租屋的时候，晴晴已经将冰棒吃完，扔完小棍子，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昊哥哥。”

“什么事？”迟昊低头看她，高挺的鼻尖隐隐浸透着几颗细汗。

晴晴说：“我的画笔用完了，想去买一些。”

迟昊用手臂蹭去鼻头的汗，眯着眼眸看向大马路：“文具店在哪里？”

晴晴拉着书包肩带，弯了弯眉眼：“就在市场。”

“一起去吧。”

那间文具店，就在迟昊上次带邢小越去的面馆隔壁。

迟昊盯着街口。

脑中不由得闪过邢小越慌慌张张上的士的画面。

他嘴角弯了弯，极浅极快，倏忽不见。

晴晴提着袋子从文具店走出来，仰起头：“昊哥哥，买好了。”

“嗯，走吧。”

晴晴晃着手里袋子，心情愉快：“老师今天又教我们画鸡蛋了。”

迟昊低眸：“素描吗？”

晴晴点点头，“她还问我们，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说完这句话，女孩唇角绽放出笑容，巴掌大的脸蛋上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哦，你怎么回答？”

“我说是先有鸡……”晴晴低下头，手指挠了挠脸，“可是班里很多同学都觉得应该先有蛋。昊哥哥，你觉得谁说的对？”

“嗯……”

迟昊心不在焉地抬起眼皮，忽然顿住脚步，目光定在不远处一个背影上。

十字路口，信号灯的红光在闪动。

女孩站在麻辣烫的摊口前，正捧着一次性碗，旁若无人地吃着。

——邢小越。

迟昊平静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波动。

邢小越那头挑染的卷发，编成了两根鱼骨辫，搭在肩上，显得俏皮又活泼。

她没有穿校服，身上是白色的t恤，下身是浅色的牛仔半身短裙。

裙子是系扣开叉的，很短，堪堪遮住屁股，细腰长腿很是扎眼。

她好像随意往一个地方一站，都会吸引人多看两眼。

那张脸美艳又张扬，却又无一丝自觉地做着随意的事情。

迟昊微抿唇，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晴晴顺着迟昊的目光，看向了街口。

“昊哥哥，你想吃麻辣烫吗？”

迟昊愣了一下，“不想，”他低头看一眼晴晴，说了句：“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的刹那，天边乍然落下一道雷，轰隆隆——

晴晴吓得缩下脖子：“昊哥哥，要下雨了，我们走快点。”

街上行人四窜，都匆匆赶回家，怕是一场大暴雨。

迟昊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在天际沉默地翻滚。

所有事物似乎都带上黑色轮廓，说不出的阴郁。

“快点——”晴晴扯了下迟昊的衣角。

迟昊嗯了一声，却又再度回首，往十字路口看去。

人不在了。

漆黑的眼眸，下意识搜寻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