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深,烧烤档越热闹。
饭点过去,十点多后,又进入了宵夜时段。
一群打着赤膊的男人,嘴里叼着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撸串。
他们说话声音特别的大声,激动的时候便划拳斗酒。
忽然啪的一声!
众人循声望过去,看到一个喝酒喝上头的男人扔了酒瓶,玻璃碎了一地。
“我操你妈!”他伸手推搡隔壁男人的肩膀。
文哥和小张见苗头不对,立马走过去处理。
晴晴看得愣住。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在烧烤档回荡。
迟昊瞥了晴晴一眼,忽然抬起手,朝不远处看过来的小张打了个‘提前走人’手势。
从闹事的男人身上撇开视线,他转身对邢小越说:“我要先送晴晴回去,你一起走吗?”
迟昊不在烧烤档,邢小越留下来也没意思。
她笑着点点头:“好啊。”
马尾在他面前甩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站起身,主动拉住还在看热闹的晴晴,示意她离开。
晴晴选了一条沿江边走的路。
夜晚江风凉爽,吹乱了三人的发。
邢小越将碎发拂到耳后,偏头偷偷看了迟昊一眼。
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目光相交。
邢小越挠了挠头发,讪讪一笑。
迟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沿路有很吵的蛙鸣,叫嚣着这夜晚的不安宁。
走了一半路,他们遇到了正巧要回家的邻居丽姐。
打了招呼后,丽姐很有眼力见地把‘闪闪发光’的电灯泡晴晴拉走了。
安静的江边,登时只剩下邢小越和迟昊。
意外到来的独处时光,让邢小越莫名有些紧张。
她好像比以前还要喜欢他。
头一次变得会考虑很多,也会在意一个人的感受。
明明想靠近,又不敢靠的太近,过分小心翼翼,特别煎熬。
这样的邢小越,已经不是那个没心没肺,勇往直前的邢小越。
攥了攥手指,她问:“那班人要是打起来,文哥和小张哥他们搞的定吧?”
迟昊偏头看她一眼,波澜不惊道:“可以的。”
“平时像他们这样闹事的人多不多?”
“偶尔……其实已经见怪不怪,只是那些人一闹起来,多少会影响到生意。”
邢小越叹了一声:“你们接连做午市,晚市和宵夜,真是辛苦了!”
迟昊:“有轮班的。文哥入了股,做午市和晚市,宵夜一般是擎叔负责。”
提起王昭擎,邢小越才想起,今晚好像都没有看到他。
她随口问:“老板呢。”
“他有事。”
邢小越笑起来:“那以后文哥也是烧烤档的半个老板咯,怪不得我总觉得,他好像没以前那么爱开玩笑了,有几分老板的架势了。”
迟昊抿了抿唇,视线落在江面上。
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江面,整条江就像星河一般璀璨。
他脑中不期而然的,闪过了文哥跟王昭擎的对话。
“这十万块你先拿去。”
“哥,这钱是我入股的,再说,上次凑礼金欠你的三万块,我还没还呢?”
“我又不等钱用,你妈的病真不能拖。”
“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跟弟妹家要回结婚的礼金吗?唉,大男人别磨磨唧唧了,快拿着……赶紧让医生安排手术!”
王昭擎把钱塞进文哥怀里,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文哥杵在原地,弓着背,背影落寞。
……
迟昊叹了口气。
哪里是什么老板架势?
只不过是被家庭责任和生活重担,压弯了脊梁……
***
两人沿着江边漫步。
邢小越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和迟昊闲话家常。
她很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走不到尽头。
正暗自感慨的时候,却听到迟昊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坐车吧。”
邢小越扫兴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