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程星野只要不太忙,总会亲自去学校里接她回家。他隐隐约约有些心神不宁,经常晚上会做梦。梦见陆清越喊着他的名字,欢快地朝他跑过来。可还没等他朝她伸出手,她就像空气一样蒸发不见了。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后背一身冷汗。摸摸身边的被窝,小家伙踏踏实实地睡着,小脸就抵在他的肩头上,有时身上还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黏糊糊地和他贴在一起。程星野松了口气,沉默着在夜里亲亲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唇角。然后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气味,才能再次勉强入睡。好在后来注意了好几回,也没再听陆清越提起她在学校里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程星野一边表面淡定自若,照样在公司忙个不停,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小何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11月中旬时,鼎利召开董事会,准备任命新董事会成员。程星野那段时间更加忙了,学校的课程和公司的事务都堆积在一起,不得不两地来回奔波,偶尔顾不上陆清越,只能让她自己待在宿舍里。到了月底,任命书下来。一切尘埃落定,似乎终于可以让人松一口气。程星野将任命书收进自己的桌子抽屉里,看了眼时间,陆清越这时候应该是在下午的教室里。她大一的课程算不上多,不过她这个人确实自律,很少逃课请假,闲了还去图书馆,基本不需要他太操心。程星野打开微信,本想给她发个信息,告诉她今晚他会去接她回家。还没等他点开她的微信头像,助理却在门外敲了敲门提醒他马上要开会了,于是没来得及编辑信息便匆匆放下手机,起身整理了下袖口,朝会议室走去。十分钟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手机在桌面上亮了一下。上头躺着一条刚进来的微信信息——【小何】:少爷,先生和太太这会儿在过去您公寓的路上了。.....秋末的江城气温骤降。陆清越穿着厚厚的毛衣坐在教室里,依然有些抵不住寒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在她打了7、8个喷嚏后,不得不伸手去跟前排的方旸借纸巾时,方旸才惊讶地盯着她被揉的发红的鼻尖,“越儿,感冒了?”陆清越蔫蔫地接过纸巾擦了擦鼻水,很没精神地往桌子上一趴,“不一定,也可能是小脑萎缩了。”方旸:“....”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不烧。不过她从昨晚从图书馆回来之后,精神状态似乎就一直都挺不好的,于是好心地劝说道,“你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吧。”陆清越把头埋在手肘里,闷闷地嗯了声。是该去看一下的。这个季节感冒的人很多,搞不好就要中招。万一到时传染给了程星野,那就麻烦了。陆清越昏沉沉地趴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想到了他。就这么头晕脑胀地熬到了下课,陆清越正要收拾东西去校医院,忽然感觉到身下一股暖流涌出。她心头一惊,蓦地才想起来,今天是生理期。以往她生理期虽然不至于肚子疼,但是确实会比平时更加虚弱些。感冒就算了,还赶上了生理期。陆清越觉得自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倒霉的还在后头。——她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的裤子被弄脏了。而宿舍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条干净的裤子,今天穿了明天就得光着腚。陆清越:“...”她艰难地接受了这个倒霉透顶的事实,然后盯着衣柜想了想,决定回程星野的公寓里,把她堆在他家里的那些衣服搬些回来穿。下午的公交车站人不多,陆清越拖着虚弱的病躯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街景发着呆。她没有告诉程星野自己要回去拿衣服。事实上她已经快有两天没见到过他了。这人一旦忙碌起来,就跟个不用吃不用喝的工作狂一样。陆清越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在公司忙碌着,于是没给他发信息,不想让他替自己分心。好在一路挺顺利。到了公寓门口,陆清越用指纹锁开了门,hoshino立刻摇摇尾巴跑过来迎接她。hoshino实在是一条很聪明的萨摩耶,从陆清越搬进来的第一天,它似乎就感觉到了这个家里以后是谁说了算。它是被程星野一手带大的,可是跟陆清越却更加亲近,陆清越一回来,它就激动得上蹿下跳,拼命冲她摇尾巴。陆清越蹲下身,摸摸它的脖颈,又揉揉它的头,逗了它好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去卧室里拿行李箱。hoshino黏人得很,她走到哪里,它就要跟到哪里。陆清越一边逗狗玩,一边收自己的衣服。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把自己的东西收得差不多了。她便把行李箱拉到客厅,回过头去检查阳台的狗食盆里还有没有狗粮。忽然,外头门铃响起。陆清越正蹲在地上倒狗粮,闻声疑惑地回过头。墙上的挂钟,显示这会儿是傍晚6点半。程星野这个点应该还在公司才对,平时上门给他打扫卫生的阿姨也要周末才会过来。她心里觉得奇怪,但门铃响个不停,于是她只好放下狗粮,起身去开门。厚重的木门紧闭,程利和郭梦云轮番试了试指纹锁,才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俩的指纹都给删了,于是只好按响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来开门。郭梦云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他这会儿难道还在公司...”程利还没说话,忽然门在他们跟前打开了。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踩着一双小兔子拖鞋,从门缝里头探出一个小脑袋,一脸困惑地咦了声,“你俩找谁呀?”程利:“....”郭梦云:“.....”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了个同居在一起的女朋友,但是猝不及防真的这么见了面,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有点儿不适应。这姑娘看着太小了。眼睛又圆又大,清澈干净,看着乖巧柔顺,像只对人类毫不设防的小白兔。程利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和她对视的那一秒,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还是郭梦云先反应过来,连忙笑盈盈地问道,“程星野在家吗?”陆清越看着他们两人穿着得体,神色也还算和蔼,于是放下了戒心,老实回答道,“他不在。你们是...?”上回也是一对差不多这样的夫妻来敲门。所以陆清越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对方是不是也走错门了。可是这次,外头的这对夫妻却是一愣,随后那妆容精致的女人冲她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我们是他的爸爸妈妈。”陆清越呆愣住,“啊,叔叔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