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萧云贵阴差阳错的占据萧朝贵的身体之后,萧云贵却敏感的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原因无他,天父天兄下凡是为了制衡冯云山,但南王冯云山在全州中炮身死,已经上了天堂,失去了制衡的对象之后,天父天兄代言人对于宗教领袖洪秀全来说便是十分危险的。
此刻洪秀全离不开杨秀清,他需要杨秀清主持大局。但萧朝贵就不一样了,充其量只是个勇将而已,而且此人胸无点墨,竟然还掌握着天兄下凡代言这种大杀器,洪秀全是不会乐意让萧朝贵逍遥快活下去的。
否则这个莽夫哪天头脑不清楚,犯起混来以天兄之口要洪秀全做什么出格的事,洪秀全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答应的话,轻则闹笑话,重则变成杀人利器,但不答应的话便是公然毁了自己竖立的神祗,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每次天父天兄下凡,他洪秀全都要下跪聆训,这口鸟气也不打一处来啊。所以一定便是洪秀全想要害死萧朝贵,以除掉这个不安全的因素。
想到这裏,萧云贵有些沮散起来,那曾水源本是洪秀全身边的亲信,这次随军出征,定是来监视萧朝贵的,说不定还会在自己背后打黑枪、下绊子。
气闷的想了一会儿,忽然腹中一阵鼓鸣,萧云贵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眼看窗外天色快要黑了,他轻咳一声大声道:“来人!”
只见窗格花棂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两名高大强壮的汉子站在门口一起躬身道:“西王有何吩咐?”
这两人穿着太平天国的号衣,上面繁体字大书着圣兵二字,腰间都是挎着红布头腰刀,头上一般的红巾裹头,两鬓的散发也有数寸长,看来便是人们口中说的老长毛。
从萧朝贵的记忆中得知,太平天国的人都要剪了辫子,头发打散以头巾包裹,要看是不是太平天国的老人很容易,只要看两鬓头发的长度便知,因为清朝都是剃发梳辫子,两鬓没有头发的,所以要查看是不是清军的奸细也很容易辨认。
萧云贵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意,沉声假作威严的道:“给本王弄点吃的来。”
这两名汉子乃是萧朝贵手下的牌刀手,也算是西王的亲兵,萧云贵略一思索,记起这两人乃是广西桂平紫金山跟随自己烧炭、种菜、打工过活的老兄弟,一个叫李左车,一个叫唐二牛。
这李左车到和战国名将李牧之孙、汉国名将李左车同名。可这个李左车的父母都不是因为敬仰这位汉国名将才给儿子去这个名字的,而是因为李左车的父亲是个赶大车的,那年媳妇生了双胞胎,两个儿子,就一个叫左车,一个叫右车,只可惜家里穷,小儿子没养大,只剩下李左车一个。
李左车、唐二牛跟随萧云贵多年,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人,只见李左车当即抱拳躬身道:“西王殿下稍后,曾侍衞已经命衙门的厨子准备了饭食,小弟这便去催促。”
太平天国制度森严,首义六王都是和天父沾亲带故的,一般人可不能随便以兄弟相称,但此刻永安建制不久,而且萧朝贵对这班老兄弟还是不错的,吩咐手下一班老兄弟在没人的时候,可以还像从前烧炭、种菜讨生活那样,以兄弟相称,而那曾水源乃是首义的四十个盟兄弟之一,所以也和自己兄弟相称。
李左车去后,萧云贵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两个老兄弟,便是大名鼎鼎的北伐名将林凤祥和李开芳,这两个好像也同萧朝贵一起奔袭长沙来了,自己正愁着身边没人商议,他需要尽快掌握军中的情况,以应对洪秀全的阴谋,他对萧朝贵所知的事情不大放心,有些事还是要自己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才行。
当下他又吩咐唐二牛道:“林凤祥和李开芳这两人在哪里?”对于这两个人萧云贵还是较为欣赏的,统领两万兵马就敢孤军北伐,居然还打到天津附近,真不愧是太平军中的五虎上将,所以手下这时候有这种人才,萧云贵当然要第一时间见见,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算是自己的亲信。
唐二牛躬身道:“林侍衞和李总制在军中,西王殿下召唤,小弟这就差人去找他们前来。”说罢转身便去了。
萧云贵愣愣的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府衙厢房,这裏算是尽善尽美,装饰豪华,又有高床软枕,就连马桶都是红漆镶了金边的,不禁心中一阵感叹,这太平天国的王爷们都还没打下一座像样的大城来,就如此奢华享乐,堂堂前军主将居然没在军中歇宿,自己独自一个占了这厢房,而且都还没打出个名堂来,自己人就先互相争权夺利、相互算计起来,难怪太平天国起义也只支撑了十四年。
自己能做些什么呢?萧云贵并不奢望自己能改变什么,他只希望先保住小命,然后搞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来的,看看能否有机会能回去,自己是享受惯后世纸醉金迷生活的富家子,凭什么要和一帮泥腿子玩命似的造反闹腾?更何况这些泥腿子还是一百六十年前的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