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昌辉呵呵笑道:“为兄暂不进城,就和妹夫在此先叙叙话,我麾下兵马先入城去,左近也不能挡着道儿,过会儿要是阻了二兄、四兄的路头便不好了。韦俊、韦滨、以德,你们三人和许宗扬、曾立昌领兵先入城去,严令军法,一切听从西殿兄弟安置!”
韦昌辉身后三个年青太平军将领一起领命,萧云贵看了一眼,倒是认了出来,这三个都是北王国宗,年长些的便是韦俊,次之是韦滨,年纪最幼的是韦以德,都是北殿的亲信将领。只见三人大声领命,向萧云贵匆匆行礼之后,便告辞离去。
萧云贵和韦昌辉就在道边叙话,自有西殿亲衞送来两张折椅,两人坐下后,想不到韦昌辉聊天居然也有一手,聊的都是萧云贵平日里喜欢的话题,钱和女人,不过韦昌辉更加高雅些,还说了些穿着服饰和车马玉器,又听他吹嘘在郴州得了天王和东王多少赏赐,据他自己说都是为天王和东王寻了几个美女王娘换来的。萧云贵听得有些羡慕,心头更加气恼起来,他娘的,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这些混蛋躲在后面享福,真没天理!
说话间,北殿兵马施迤而来,李开芳带着百余名牌刀手当先开道,两旁侯立的西殿太平军将士挥舞着旗帜、高举刀枪长矛,欢呼不已,北殿兵马也是边走边摇旗呐喊,看得出这时候无论太平军高层有什么各自的小九九,下层的兵将们那浓浓的袍泽之情还是相当浓厚的。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很喜欢聊的话题,今天却是一点兴趣也没,听韦昌辉吹嘘他新纳的一个王娘是如何如何的好,萧云贵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
过不多时,远处一阵鼓乐齐鸣声传来,韦昌辉站起身来喜道:“来了,二兄和四兄来了。”
萧云贵站起身远眺过去,只见一大群红压压的人马开进过来,当先却是数十个耍龙灯的,这龙灯计三十六节,鸣钲打鼓跟随。其次绿边黄心金字衔牌二十对,应和开路,之后是铜钲十六对,用人肩挑,后飘几尺长黄旗墨写金锣二字。两旁绿边黄心绣龙长方旗二十对,其次同上色绣正方旗二十对,其次同上钯绣蜈蚣旗二十对。
随后有高照提灯各二十对,虽在白天也一样的用,看得萧云贵瞪圆了眼睛。其次画龙黄遮阳二十对,提炉二十对,黄龙伞二十柄,参护背令旗,骑对马约数十对。最后执械护衞数十人,绣龙黄盖一柄,黄轿二乘。第一个自然是天王洪秀全的黄轿,那轿子甚是宽大,竟有轿夫三十六人。后面一顶轿子自然是东王杨秀清的黄轿,轿夫也有二十四人。
轿后黄纛千余杆,骑马执大刀的数十人,更用鼓吹音乐数班,与仪从相间,轿后也用龙灯钲鼓。凡执事人都穿上黄下绿号衣。至于执盖执旗的多是天王和东王手下亲兵,号衣整齐,声势浩大。
没见过这种排场的萧云贵张大了嘴吧,这倒不像是一支农民起义军转战千里的模样,倒像是从前看到过的节日游行,那些鼓乐吹奏的很像是戏班子,一路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的行来,左右倒是有大队中军人马散护在两翼。
记得从前在永安和初进郴州之时,天王、东王虽然也讲究排场,但都没有弄得这么浩大的,怎么西王离开才不过旬月时日,这会儿再见之时,两王弄了个这么大的排场?天下未定,就搞这些,他们究竟还想不想取天下的?
萧云贵目瞪口呆的看着,心底里都有些鄙夷起来,暗骂道,真他娘的就是小富即安的小农思想!
看到萧云贵目瞪口呆的样子,韦昌辉似乎有些得意起来,呵呵笑着拍了拍萧云贵的肩头道:“怎么样?妹夫,二兄、四兄这銮驾仪仗威风吧,这般进长沙城去,不怕那些无知外小看轻我天国威仪。见此排场,那些外小还不顶礼膜拜?”跟着又轻轻一笑低声道:“妹夫,这排场你是见到了,心中可觉着敬仰?二兄、四兄比起妹夫来只怕更有威仪吧。”说罢韦昌辉看着萧云贵有些寒酸的服饰,轻笑起来。
萧云贵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娘的,原来搞这么多,是来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而且顺带着也向长沙百姓宣示什么狗屁的天国威仪。这一刻萧云贵也明白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的用心,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什么叫尊卑,什么叫天王威仪,谁才是天国真正做主的人!
两旁的西殿兵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排场,一时间都忘了欢呼,过了许久之后,才山呼万岁,跪地膜拜起来。对于这种情况,萧云贵无能为力,手下兵将都是些泥腿子,哪里见过这种威仪?于是就习惯性的跪了下去,这个下马威给的真是厉害,两王还未露面,声势上就已经完全压倒了他这个西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