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时分了,软榻旁余香仍在,但佳人却已经芳踪杳无。萧云贵急忙起身,只见洁白的床褥上那一块沾了梅花落红的布块已经被齐齐剪去,床头放了一支紫玉钗和一封书信。
萧云贵急忙打开那封信看去,只见上面写道:“萧郎见字如面,妾身能侍君一夕已然于愿足矣,此乃妾身自愿之事,君不必介怀。君乃当世英雄,不可为妾身而废大业。妾身自觉此事有负于西王娘厚恩,此去广东,事了之后妾身便会随克利福德远去英伦,君亦不必找寻,徒增烦恼尔。”
看到这裏萧云贵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什么都没付出,却能被一个女子如此深爱,他情何以堪?那染了落红的床单定是被李璇玑剪去了,一个女子对她自己的第一次总是比较在意的,萧云贵脑袋里轰的一下懵了,来来去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李璇玑是他的女人,他不要李璇玑跟克利福德去英国。
当下萧云贵急匆匆穿好衣物,把书信和紫玉钗收入怀中,跟着大声嚷道:“唐二牛!”
书房外的唐二牛急忙应道:“属下在!”话音才落,只见西王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劈头就问道:“李姑娘呢?”
唐二牛道:“李姑娘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唐二牛对西王忠心耿耿,他一直守在外面,也知道西王和李璇玑在裏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信守一个忠实护衞该做的事,西王没吩咐的事他是不会过问的。
萧云贵大怒道:“你怎么不拦住她?”
唐二牛微微一愕道:“李姑娘说还要回去收拾行装,是以先走,还让我不必叫醒西王。”
萧云贵顿足道:“你怎么能听她的?废话少说,跟我走!”说罢急匆匆的抢出府去,唐二牛在后面跟着,口中唤道:“西王,您的风帽!”
出得府来,萧云贵也不顾风帽没戴,跳上一匹马便往李璇玑的住所疾驰而去,唐二牛带着数十名亲衞随后也是风风火火的急忙打马跟上。
到了李璇玑的女馆住所一问才知道李璇玑跟着克利福德已经去了码头。萧云贵又带着唐二牛等人急忙赶去江海关码头,到了码头一问才知李璇玑和克利福德搭乘怡和洋行的“羚羊号”商船在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上海。
萧云贵面色铁青得可怕,他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站在码头上,望着夜色下船火照亮的滔滔黄浦江水。唐二牛有些不解,璇玑姑娘去广州是早已经定下的事,多则半年,少则数月便回,西王为何如此难过?
江边风大,站了一会儿就觉得透骨的寒凉,唐二牛忍不住上去轻声道:“西王,咱们先回去吧,若是不想璇玑姑娘去广州,明日派船南下接她回来便是。”
萧云贵面色依旧铁青,他不答唐二牛的话,反问道:“追回来又能怎样?”
唐二牛哑然无语,他也知道西王娘的脾气,眼里一颗沙子都揉不得,西王身边但凡对西王有些意思的女官都被她调了开去,璇玑姑娘就是其中一个,西王在苏州,她就被调来上海军政司的女馆任职,西王来上海了,她又被派到广州去。西王娘不让西王纳王娘的事已经传了开来,唐二牛身为西王身边护衞,更加清楚他夫妻之事,或许这就是娶了太平之花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唐二牛想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西王,不如让广州白泽堂秘密的把璇玑姑娘接回来,秘密安置起来,不让西王娘知道便可。”
萧云贵听了这话,面色稍缓,腹中寻思起来,白泽堂素来都是只听命于他自己,洪韵儿的情报司虽然在广州也有人手,但和白泽堂互不统属,只要此事做得隐秘,或许真能瞒过洪韵儿。
沉吟片刻后,萧云贵问道:“童强胜从扬州回来没有?”
唐二牛急忙道:“傍晚时分到步,西王还在安睡,他就先回去了。”
萧云贵飞身上马道:“回去,马上召童强胜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