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联军缓缓撤退而去,萧云贵并没有下令追击,联军的精锐步兵们在刚才骑兵的掩护下撤退到安全位置上后,已经完成了重新整队,他们列队依然成两排横阵,然后缓缓交替掩护着后撤。面对联军这种防守架势,派出骑兵追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步兵从凌晨开始强渡运河后,接连打了两场战役,已经疲惫不堪,所以萧云贵命令士兵们就地休整,打扫战场,抢救伤员。
趁着这个空档口,萧云贵得到了来自八里桥的消息,张文祥率领的第二师三团已经攻击了八里桥,并且成功的将联军八里桥东岸的阵地摧毁,联军退守西岸阵地,进一步压缩了联军往天津撤退的线路。萧云贵对此非常满意,这意味着联军只得另找北面的道路绕道撤回天津去了。于是萧云贵命令第三师的官兵们尽快休息,吃完午饭后,继续向东北面追击过去。
格兰特和蒙托邦撤退回到通州之后,联军的士气因为吃了败仗而沮丧起来,除了骑兵的损失之外,步兵损失也超过了一千人,这比和满清开战以来所有战役损失总和还要多,而且联军付出了人员损失却没能扭转被动的局面,所以很多人都感到了失望。
回到通州大营之后,联军统帅部下达了尽快撤退的命令,但很快问题又来了,太平军是不可能让联军舒舒服服的撤退的,必须有一支军队留下来阻挡太平军的脚步。但根据今天实际战场上太平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在场的联军将领们都没有把握能够阻拦住太平军的脚步。
从今天攻击联军的强度来看,太平军至少有一万多人的兵力,同等数量下的联军部队可能与他们战成平手,但如果只是留下少量部队阻击的话,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头一天太平军向英法联军宣战,满清使节团退回京城,暂时断绝外交谈判,联军派遣巴夏礼和龚橙前去京城主动与满清谈判,这一切荣禄都通过龚橙这条线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驻扎在通州以北的这支裡外不是人的满清叛军得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当天下午,绵愉、恒福等人聚在叛军帅帐内商议对策。
听完荣禄带来的消息后,恒福这个老人精面色顿时大变,他颤声说道:“老王爷,洋人这回可是主动贴上去谈判了,他们为了和西太后联手对付长毛,可是会把我们生生的出卖了啊。”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绵愉他们这支叛军打出的旗号就是清君侧,意图借洋人的手扳倒西太后和恭亲王一党,可没想到联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时候,太平军横空出世挡在联军前面,使局面更加复杂化。由于联军没能打到京城之下,绵愉他们在京城内的乱党也被西太后戒严后清剿,由于京城局势暂时安稳,很多原本的骑墙派纷纷倒戈,而东太后也在变乱之后近乎被软禁,再没有任何的消息,所以绵愉他们大好形势急转直下,变成了随时可能被洋人抛弃的可怜虫,他们空有数万人马,却士气低落,根本不敢自己出兵攻打京城,更不敢离开洋人的庇护。
先前好在额尔金爵士还非常讲信用,在和满清的谈判中,坚持不同意出卖这支叛军,但眼下太平军和洋人翻脸,洋人急于破解困局,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满清达成和议,而绵愉、荣禄他们被抛弃的可能性更大了。帐内的人都不是傻子,恒福的担忧人人都明白,唯独荣禄一人却悠然自得的在品着茶水,丝毫都不担心。
绵愉见荣禄如此轻松,疑惑的问道:“仲华,刀已经驾到脖子上来了,你就丝毫都不担心么?”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如今乱世之局,手中有兵有粮,大家为何要如此慌乱?就算洋人出卖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避走他地?再说了,难道就只许洋人和西边那位谈判,就不许我们和朝廷谈判么?还有一点,长毛那位西王可是心狠手辣之辈,他提兵远来处心积虑的破坏洋人攻占京城,就是担心一旦洋人攻占京城后,朝廷为了安抚洋人,势必和洋人达成和议,一旦两边达成和议,朝廷势必和洋人联手对付他们。所以必要的时候,长毛一定会和洋人翻脸,而那位西王可是位谋定而后动的主儿,只要他和洋人开战,必定是攻势凌厉,到时候有备攻无备,洋人一定会先吃败仗。洋人吃了败仗后,一定会有求于我等,我们那时候手中的数万兵马可就有用武之地了,我们还慌个什么劲儿?”
听了荣禄的言语之后,绵愉等人也都松了脸皮,荣禄起身走到地图前接着说道:“诸公请看,洋人在通州、八里桥一带,我们在通州运河北面的徐辛庄一带,长毛要打洋人,不可能从北面而来先打我们然后再打洋人,这样会打草惊蛇,所以那位西王最有可能的便是从西面、西南或南面攻打洋人。假如洋人吃了败仗,或者南面、东面的退路被阻住,洋人最有可能的撤退路线便是渡过运河往北绕道撤退天津。到那个时候,洋人要想通过我们这边,还不是要有求于我们?”
绵愉等人有些恍然大悟起来,但恒福有些犹疑不定的说道:“荣将军,洋人兵甲强盛,长毛能打败他们吗?”
荣禄苦笑起来,缓缓说道:“长毛西王亲自坐镇,听闻来的又是号称长毛第一强军的第一军,我与西王此獠交手多年,深知他用兵之能,况且长毛洋枪洋炮几乎与洋人同等,而且西王此獠有备而来,洋人必遭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