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源反问道:“你曾见证过上古仙家的生死轮回境,难道没有这样的经历吗?”虎娃边想边答道:“我记不住那段生死轮回境中的经历,当时若有动念也就回不来了。但今日我想到这个问题时,元神中却未浮现出相应的见知,想必是没有经历过。玉箴裂了,我的见证并不完整。”玄源分析道:“人不生活在水中,大部分水族妖修是没机会见证人烟城廓的,化龙可能是他们修行中的一种自然选择,意味着脱了原身族类。况且就算他们已经化龙,但修为见知到了某种境地,同样也能以人形面目出现。只是修炼化龙之法异常艰难,所需的岁月也长久得难以想象。”虎娃:“这正是我想的问题,不论是苍鱼还是那上古夔龙,化龙之法都是他们自悟的,而且所化的龙属各有差异。这应代表了一种开启灵智后自悟修行的方向,他们没有有意识化为人形修炼,却因机缘各悟化龙之法。我的原身是人,脱胎换骨后也仍然如此,没有同样经历见证。苍鱼若是脱胎换骨成功,便能经历原身从谷鱼到蛟龙的转变。而我修成的吞蛟龙之形,所化身的蛟龙与在赤望丘所见还有所差异。你可知赤望丘的吞蛟龙之形的秘法,是谁传下来的?”虎娃当年夜闯赤望丘,遭遇了金天大阵的拦截,被那蛟龙一击而身受重伤。当时星耀主持的金天大阵所幻化出的蛟龙,鹿角、牛耳、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虎掌、鹰爪,身俱九变九化。而虎娃修成的吞蛟龙之形,仿佛还差了点什么,感觉并未完全修炼圆满,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化境修为未得圆满,也可能是因为苍鱼所悟的化龙神通本身就不圆满。玄源蹙眉道:“赤望丘的吞形诀,当然是少昊天帝亲传。但我所知的吞形之法中,只有一门吞虎之形亦是少昊天帝亲传;吞蛟龙之形,竟不知传承来自何处。”虎娃:“传承来自何处都有可能。比如我就可以另传一门吞蛟龙之形。但最令我感兴趣的是,龙与诸犍、鸾鸟这等天地化生的瑞兽、灵禽不同,它竟是很普通的妖物修炼成的。这就象征着一种脱于众生族类的境界,其化形却来源众生族类。少昊天帝当年很可能就是见到过蛟龙。感其神通可吞众生族类之形而变化,因而有悟,才创出了吞形诀,然后才有分门别类的吞形之法。这与我自悟吞形之法的过程,完全是不一样的。”玄源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很有这种可能。你自悟吞形之法时,不过是一名四境小修,而少昊天帝创出吞形诀时,恐怕早已成就仙道了,过程确实不一样。你若是能将其中谙合的大道本源悟透,恐就意味着化境修为九转圆满了。虎娃笑道:“如此说来,那两匹白马倒不是没有可能化为蛟龙。届时你我就可以乘坐两条蛟龙所驾之车,飞天遨游世间了。”玄源亦笑道:“好啊,我很期待这一天,但先要那两匹白马能开启灵智迈入初境才行。”事实果然没有令玄源失望。虎娃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每两天来到仙山脚下施法一番,总计耗费了三十多块拳头大小的化龙膏。藤金、藤花终于跑来禀告师尊,他们现那白马已是初境妖修。虎娃命藤金、藤花每天观察那两匹白马,妖修的变化,还是妖修更容易察觉。那两匹马的知觉变得越来越敏锐了,仿佛也学会了入微之境。马的视力原本不太好,但藤金、藤花每天逗他们玩耍,现它们已能看清很远处的东西,并且渐渐能听懂比较复杂的语言。这就是开启灵智的妖修之始,藤金和藤花虽然已记不清他们自己当初的这段经历。却能意识到这两匹白马身上正在生什么。虎娃以化龙膏施展秘法辅助,可能起到的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但绝对是异常重要的作用,否则这个过程还不知道等多久。只要它们真的已有开启灵智之兆。或许虎娃只需以化龙膏施法一次或几次即可,接下来的过程便会自然生,否则耗费再多的化龙膏亦无用。但虎娃此前并没有经验,他是以印证自身修为的态度去做这件事的,虽然“浪费”了诸多异宝与大神通的法力,但也使这个过程进行的极为顺利。若想指引这两匹白马一步步修至化境。并在脱胎换骨时化为龙身,又不知要等多少年呢。但虎娃若能领悟该如何指引他们一步步修炼成龙,便意味着他本人的修为已化境圆满。虎娃在步金山中修行,而巴原上的国战仍在继续。战场形势生逆转,帛室国与被巴室国反攻到国境之内,,渐渐呈现败局。帛室国还在境内节节抵抗,帛君已连续三次派使提出了停战和谈的要求,但少务已铁了心绝不手软。谁都能看出来,少务这次不惜代价也要灭了帛室国,因为这是他平定巴原的最后一道难关。瀚雄率大军从国境线打到帛都城下,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因为帛都城的位置在其国境内偏西,距离边境较近。很多大臣劝帛让放弃国都后撤,大后方还有足够的纵深,至少有十来座城廓尚未沦陷,还可组织起像样的反攻,实在不行亦可据守残境。帛让却否决了这个坚持,坚持死守国都,并下令调集国中精锐军阵纷纷增援帛都城,就是打算要在这里与巴室国展开最后的决战。攻城的主力是瀚雄大军,而灵宝大军则趁机绕过帛都插向帛室国腹地,尽量截断各地对帛都城的增援。少务的战略并不贪功冒进,就是稳扎稳打将战线一步步向前推进,每攻占一地,便派后备军阵维护当地的秩序,并任命抚民大人尽快恢复对民众的治理。帛都城之战打得异常惨烈,瀚雄几乎将手中所有的百战精兵都派上去攻城了。到最后,飞郞将军所率领的三支羽民族军阵也参与了进攻,他们在城外找了一处高坡迎风起飞,到了城门上空俯射冲击。伏夔曾用来埋伏盘瓠的那种弩砲,帛都城当然也有,原是专门对付个别高手的,至少要四境修士才能操控。羽民族战士若是被之锁定,那就等于是死定了,短短时间内就被射落了三十二人。但在他们的配合下,瀚雄大军成功攻克了这座城门杀入了帛都城。这一战的总体伤亡可想而知,在双方主要攻守方向的城门外,血腥气息整整一个冬天未散,到了春日回暖时竟变得更浓。这一场决战以帛室国的失败而告终,帛都城被攻破之后,帛让并没有成为战俘也没有趁乱逃走。他下令点燃了王宫,坐在宝座上连同华丽的宫阙一起,于熊熊大火中化为了灰烬。帛让一死,帛室国余下的城廓尽数归降。瀚雄大军伤亡过重必须休整,灵宝大军继续推进接收了大片疆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此时灵宝才得知,帛让在决战前就已下令,若帛都城被攻破,他本人将以身相殉,尚未陷落的各城廓则不必再抵抗巴室国。帛让还派出了最后一位使者,在他身亡后才到达巴都,转达了他最后要对少务说的话——“巴原之战是宗室之争,自从巴国一裂为五,这一战便不可避免。我与你的誓愿相同,都想恢复往日的巴国,成为一统巴原之君。我当然希望这个人是我,若我不行,也望有人能完成。巴原之事,就由你我一战而定。若我兵败身亡,有遗命令全境城廓归降。望巴君莫忘初衷,战后能视帛室国子民同为巴国子民。”帛让为何据守国都死战不退,因为对于他来说根本是无路可退,哪怕能退到偏远的大后方据守几座城廓的残境,又有什么意义?只要今日帛室国战败,他便失去了一统巴原的可能,这不是帛让的人生愿望。少务见到这位使者后,亦叹息了良久。帛让曾经的雄心壮志,已随宫阙在熊熊大火中化为飞灰,他本人更是尸骨无存。少务命人找到了帛让的一个儿子,效仿相君紫沫及郑君泓竹的故例,仍封其为帛君,在国中有封地供养,并赐享十爵之尊。封君并非国君,世袭而削,其嫡子或继承人享八爵、封地供养削两成,再袭者享六爵,以此类推。就在瀚雄大军攻克帛都城之时,已修整了数月的北刀大军也动了,取道百川城往东北方向进兵,又攻占了樊室国境内的一座城廓。除了刚开战时灵宝大军攻占了百川城,这是北刀大军动反攻以来,所攻占樊室国境内第一座城廓。北刀大军刚刚杀入境内,国君樊寨就坐不住了,主动派使者与少务商谈归降事宜。此时巴原各国皆灭,面对少务的只剩下了樊室国。而且樊室国的野战大军主力已损失在巴室国境内,持续的大战也使国力日衰。看到少务平定帛室国的决心后,樊康心里也明白,樊室国已阻挡不了少务一统巴原的脚步,此时主动归降,还可在谈判中争取尽量优厚的条件。而瀚雄攻克帛都城的那一场血战,也多少将新君樊寨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