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少务举手示意,远远的跟在后面的卫队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仅仅是辆华贵的马车,本不至于引起白溪村这种如临大敌的阵势,但在高处能看见,马车后面还跟着一支衣甲鲜明的军阵呢,白溪村当然要有所防备。盘瓠继续驾车向前,少务已在车上站起身,运转法力朗声道:“巴国之君少务,向白溪村众位义士表示敬意。……此番陪同彭铿氏大人、虎娃小先生,前来拜访故人!”少务先做了自我介绍,又特意提到了“虎娃”这个名字。因为虎娃当初来到白溪村时便如此自称,而在离开相室国后,已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叫虎娃了。至于“小先生”这个名号,最早也是在白溪村传开的,老者田逍第一个这么称呼虎娃。少务的声音传得很远、很清晰,整个白溪村都能听见。寨墙后随即传出一片嘈杂之声,村民们纷纷喊道:“是小先生回来了!……巴君少务和他在一起,是国君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国君呢!”村民们的声音虽乱,但行动并不乱,因为族长灵宝并未下令众人离开守卫的位置,他们只是在原地议论。这时有几人快步走出了寨门,为首的便族长灵宝,身后跟着一名老者和一名体态憨壮的男子。老者是田逍,但那男子却从未见过。盘瓠已经停下了马车,少务与虎娃皆下车步行。灵宝抢步上前行礼道:“小先生,果然是您!……我早就想到您可能会来,但没料到您真的来了!……这位就是巴君少务吗,我是白溪村的族长灵宝,您若只是身为小先生的师兄而来,便是白溪村的客人。”灵宝也向少务行了一礼。少务赶紧拱手还礼道:“灵宝壮士,我经常听虎娃师弟提到您,还有当初与您率领白溪村族人斩杀流寇的义举。今日是特地来拜访义士。”虎娃料得不错,别看白溪村这么偏远。但在少务的刻意安排下,灵宝也早就听说了各种消息。包括虎娃当年斩杀相室国公子之举、在巴室国的彭铿氏之名、在武夫丘的学艺经历,也包括最近随少务大军入境的种种事情。田逍也跟随灵宝向虎娃行礼,虎娃及时扶住了这位长者、向少务做了介绍,接着又给了那位看似陌生的男子一拳道:“猪头三,几年不见,你变成人样了!”那憨状男子笑呵呵地挨了虎娃一拳,向少务拱手道:“我是此地山膏族的族长猪三闲。当初有幸得到小先生的指点,如今已突破四境修为,可不再以妖族形容示人。”又转头道,“小先生,我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不料一眼就被你认出来了。”一旁的盘瓠笑道:“猪头三,你虽化为了人样,但五官相貌和原先还有点像。以师兄的本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闻味都能闻出来是你!”猪三闲纳闷道:“小先生。这位又是谁,难道以前见过我吗?”虎娃:“他现在的名字叫盘元俊,也是巴室国中的盘元氏将军。至于原先是谁,你猜!”猪三闲盯着盘瓠看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道:“哇,你居然也化为人形了!恭喜恭喜,其实听刚才那句话,我就应该猜到是你。闻味就是你擅长的本事,而我也很擅长。”灵宝和田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驾车的这位俊俏男子,竟然就是当年小先生身边的灵犬。又过来恭喜了盘瓠一番。当初走的是一条狗,现在回来的却是一个人。本是难以置信之事,但他们与妖族常年打交道。又亲眼见证过猪头三化形,已完全能理解这种事情的发生。盘瓠又特意叮嘱道:“待会进了村,你们可别说漏了我的身份。”灵宝点头道:“好的,我连薇薇都不告诉。”田逍亦笑道:“如今你已是盘元氏大将军了。”猪三闲附和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假如出远门,我也不希望别人清楚我原先的身份,可惜这里的人都认识我。”因为猪三闲和盘瓠皆突破四境修为、化为人形,互相这么一打岔,多少打消了这场会面的尴尬气氛。灵宝身为白溪村的族长,主动招待率领大军入境的敌国之君,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但少务已经来了,而且是跟着虎娃来的,灵宝也不能将他怎样,只能先进村再说。几人走进了寨门,果如虎娃先前所说,寨墙后面有村民列阵,此时都将长枪整齐的放在脚边的地上、并没有举起来。众人的队列未乱,但都是大松一口气的神情,他们看见虎娃非常高兴,纷纷行礼问候,许多村民单膝跪地行礼。虎娃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皆带着尊敬之色,他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还礼。少务就跟在虎娃后面,神情温和亦向着当地的村民还礼示意——不论那些人是不是向他行礼,但他们毕竟是在行礼。灵宝也在暗中观察少务的反应,这位国君虽是跟随虎娃前来,村外又有卫队等候,白溪村不可能将他怎么样,但少务既然敢将卫队留在外面孤身进村,还是有胆色的。其实少务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区区一个白溪村也许微不足道,但少务在意的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进入相室国后,不携卫队走进了偏远的村寨,还受到了当地族人的礼待与欢迎,假如传扬出去,其象征意义十分重大。也是因为虎娃,他才能这样来到白溪村。穿过了村中第二道寨墙,很多妇孺都站在院子门口向虎娃行礼。有小先生在这里,他们并不害怕巴室国的大军,反而用充满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少务。像白溪村这么一个偏远的村寨,能有一位国君出现,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但它偏偏发生了。族长灵宝的家,就是原先薇薇姑娘的家,早年就很宽敞,如今更是整修一新。灵宝指着后院的那株大树道:“我家后院的树上有个洞,贯穿树干而过,就是小先生当初以石头蛋打出来的,如今还在呢。薇薇后来架了张梯子,用一根红布条穿过那个树洞绑上,很多村民每年祭祀之时,还会拜这棵树呢!”众人抬头望去,后院中那株参天大树的主干上,果然系着一根长长的红布条,末端打结、着穗子,中间却穿过了树身。这棵树上留下的痕迹,象征着当年哪一战,也成了某种精神与幸运的象征,这棵树也几乎成了一棵神树,村民们每年都会自发地祭拜它。在那参天大树展开的树冠下,便是灵宝与薇薇的家。几人进门时,村寨中央的空地上却走过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神情呆滞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对身边的事情浑然无视。少务纳闷道:“灵宝壮士,这是什么人?”虎娃叹了一口气,替灵宝答道:“他就是当初的族长白溪英,人已经疯了。”少务:“我听说过当年的事,没想到他还活着。”田逍亦叹息道:“这几年是他的三女儿在照顾,无论如何他也是这里的族人,族中会给他吃的、穿的,倒也不至于冻死、饿死。”几人进了前院,有一位少妇抱着孩子在门前行礼,正是薇薇姑娘。薇薇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脸庞与身材也有了妇人的丰腴之态。她怀中的孩子刚满周岁,已能下地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但张嘴仍咿咿呀呀不太会说话。再见小先生,薇薇姑娘很高兴也很激动,而虎娃上前问道:“灵宝,这是你儿子吗?都长这么大了!”灵宝嘿嘿笑道:“您走后不久,我就和薇薇成亲了。在这村寨里也没别的事,不养孩子还能干什么?”盘瓠打趣道:“谁说你只在家养孩子了,这几年也在天天操练村民吧?未得你的号令,村中妇孺都站在院门口没有走出来,其他人还在外面列阵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闯进了军营。”灵宝笑了笑,随即高声令枪阵解散,村寨中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他将客人迎至家中落座,没有茶,薇薇姑娘端上了几杯热水,然后灵宝就让她抱着孩子到后面去了。虎娃刚刚端起一杯水,灵宝便突然起身下拜道:“小先生,我没想到您今天亲自来了,多谢您劝说巴君不强攻飞虹城之恩!”这一拜非常正式,也来得突然,灵宝拜的虽然是虎娃,但与少务也有关系。灵宝的兄长村宝就是飞虹城的兵师,假如少务下令强行攻城,首先遭难的恐怕就是村宝。所以这一拜既是为城中民众致谢,也是为他的兄长致谢。少务也坐不住了,起身抢步赶在虎娃之前,亲手扶起灵宝道:“灵宝壮士,我早知你的兄长是飞虹城的兵师,他担此职也与当年之事有关。我今日虽率大军前来,但绝不想为巴原民众来带战乱之苦,此战亦是不得已而为之,由相穷无端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