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和现实显然不是一回事。
在易流云的意识中,那裹着猩红披风的武士手中擎着刀剑,如魔神一般,横扫当场,千军万马之中出入自如,手下毫无一合之将。
而易流云,同样也是擎着一刀一剑,却被近百头幻兽追杀,浑身上下伤痕密布,狼狈不堪。
就连衣衫也是碎成千百缕,虚挂在身上,兼以无数的血迹,看上去实在不比一个叫花子好到哪里。
易流云边跑边骂,可惜身后的幻兽实在是不给面子,只会咆哮的更大声,追击的更凶悍。
山谷不大,只有数百米方圆,来去周旋的余地不大,每次到了险象环生之时,易流云总会跃上一块大石疑惑是岩壁之上,抽出流云弓,返身就是电也似的一记炸裂箭。
箭气凌厉。
炸裂箭总是能让这些陷入狂暴之中的幻兽再度搅成一团,易流云也能够趁着这时候休息一小会儿,调匀呼吸,清理伤口,等气匀过来,便握着刀剑,疯子一般冲入幻兽群中厮杀。
左刀右剑,一正一奇,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修炼,且漫长反覆。
当近百头幻兽被击杀,山谷内尽是各色元气时,已经是三天三夜后的事情了,此时的易流云孤零零的立在山谷中央,地面土石开裂,到处都是大坑,仿佛被火药炸过一般。
粘稠的血从斜斜低垂的刀剑之上滴落,血液在脚下流淌,仿若冉冉的溪流。
易流云喘着粗气,将手中的刀剑插于地面,盘膝跌坐,开始调息冥想。
直到气息完全恢复如常,他又从空间袋中掏出一颗碧心丹,合着淡水服下,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外伤即刻痊愈,就连之前皮开肉绽的体肤表面也只看见淡淡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这个时候,易流云才会睁开眼,仿佛陷入沉思一般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他如同着了魔一般,忘记了一切。
直到阳傀从崖壁上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是该吃点东西了,别饿坏了身子。”
易流云这才回过神来,肚腹已然轰鸣如雷,他于是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些食物和淡水,囫囵吞枣的咽下,然后,再次陷入沉思。
沉思的过程是之前击杀幻兽的场景。
在之前的搏杀中,易流云使用了双刃的攻击方式,结果毫无例外出奇的糟糕,甚至于有不少的幻兽是自相残杀而亡,还有一些是死于流云弓的炸裂箭之下,真正被易流云的刀剑所斩杀的幻兽反倒没有多少。
这并不说明双刃的攻击力很差,相反,在搏杀的过程中,易流云还是体会到了双刃的威力,唯一的原因只是自己的功夫不到家,但话又说回来,分心两用想要施展起来实在是困难,远非使用一把武器那样简单,超出了易流云的预料之外。
“如何?小子,如果你觉得分心两用太困难了,我倒是不反对你重新选择其他修炼方式。”阳傀站在易流云面前,这一刻,他倒是显得极为体贴。
易流云却皱了皱眉。
分心两用施展起来的确很难,对比脑海中出现的那一个武士出入千军万马如无物,刀剑横扫千百倍敌人时的潇洒威武,自己就如同一个笨拙的小丑般可笑,但在实战中,偶尔福至心灵时发挥出的双刃威力却让易流云悚然动容。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次四头幻兽从三个方向扑至,几乎是必死之局,但那一刻,易流云突然就施展刀剑,几个突进转折,潇洒的乱转,便将四头阳武三层实力的幻兽一击诛杀。
快到不可思议,妙到无法想象。
那美妙的感觉至今仍在手握刀刃的掌心之间流淌,久久不散。
易流云忽然吐出一口浊气,“不,我还是选择分心两用,双刃杀敌的修炼方式,不会改了。”
阳傀笑了笑,“那你死了可别怪我,修炼的时候我不会管你的。”
易流云却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去拉幻兽吧,我在这儿等着练手了。”
阳傀笑了笑,如同轻烟一般消散于空气之中。
易流云知道阳傀说的不是玩笑话,在修炼时,几次险死还生,距离死亡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也没见阳傀动手,但易流云同样也明白,修玄本就是逆天之事,险难重重,如果这一点点磨难都闯不过去,倒不如就此放弃。
何况二人各有强大的敌人,实在是容不得一丝的懈怠。
此刻面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他易流云也会咬着牙闯过去,也只能咬着牙闯过去。
难得的安静总是一瞬而逝,半个时辰之后,山谷外又响起滚滚烟尘,阳傀有驱赶了大批幻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