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强如罗海禅,面对这一剑,也是勃然色变。
他眼光不俗,看的出易流云这一剑的刁钻狠毒,尤其是剑锋之上绽放出的青色剑气,颤如蛇信,隐约间竟然将自己周身一丈之内的闪避角度悉数封死。
易流云不出剑则已,一出则是必杀之局。
此刻罗海禅护身的剑旋之气被破,原本寄望于以力致胜的下劈招式用老,可谓必败无疑。
但若是如此罗海禅就枉负那妖孽之名。
几乎是在剑锋及身的那一瞬间,罗海禅竟然断喝一声,头顶发髻轰然断裂,一头黑发如云雾飘散,随之而来的还有潮浪似的震荡气浪。这气浪汇聚了他毕生的先天之气,扩散如海潮,何其凶裂,就连手中的中品灵器长剑都寸寸炸裂。
易流云手中那一剑的去势顿时受阻,难以近前。
也就是一错眼的瞬间,二十二分之一个呼吸的间隙,罗海禅那紫色的肥大袍袖一卷一荡,去劈为扫,挟带着那一股碎裂的金属碎片轰然拍向易流云手中之长剑。
这一下,就算易流云使得是上品的灵器长剑,怕也要被完全轰碎,人也难逃肉泥的下场。
只是罗海禅没有想到,易流云手中使的那一把漆黑的长剑不比凡品。
太玄长剑,虽然不知来路品阶,但当初能够斩断几乎堪比上品法器材质的金煞剑,又怎会惧怕那区区的中品灵剑碎片?
易流云身躯电纵之间,也不惧这气势浩然的一掌,径直的刺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迭起。
二人错身而过,各自降落于地。
只是那罗海禅是潇洒的站落于地,周身无碍,只是肥大的左袖上多了个剑孔而已,至于易流云,则是左膝着地,体魄之上溅满长剑碎片,血液长流如注。
唯独左手的那一把太玄剑,横立于胸前。
二人一跪一立,静默不语。
只是过了片刻,那罗海禅才冷冷的说,“你输了。”
“我输了?只怕未必。”易流云喘着粗气,拄着剑长身而起,右手垂下的袖子中落出一把断刃来,刀刃之上挂着一缕乌黑的发丝。
罗海禅见了那发丝,神色一变。
易流云也不顾体躯之上伤口密布,鲜血横流,只是冷笑,“你以为自己赢了?若不是我的右手刀留情,只断了你右鬓上的发丝,你此刻早就横尸了!”
原来二人交手之间,易流云将左右平衡之术催发到了极致,左手剑做了佯攻,只是护住了周身要害,不至于被罗海禅崩裂的长剑碎片所伤,而右手刀却悄无声息的斩了过去,迅疾无声,只断了罗海禅的几缕发丝。
其实罗海禅天性肉体坚硬,易流云的刀未曾近身,已被护身的气旋崩了一半,能斩下发丝已是极致了。
罗海禅冷眼瞧着那发丝,一语不发,只从怀中取出了两枚玉符碎片,那是击杀七、八两层王兽而得来的,直接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飞纵而去。
易流云见罗海禅被自己气走,也不担心对方,这妖孽乃是孤寒的性子,不出片刻,肯定会捏碎那救命玉符,出了这阳武幻境。
不料此时阳傀的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小子,刚才为何不愿让我出来痛下杀手?这蛇性小子强你何止数倍,只是吃亏了不如你狡诈,巧字上输与你,但他性子孤寒,你和他结下了梁子,日后早晚会找你报复,以他的天赋,你远不是其对手。”
“不是对手?我现在修行也不如他,不是一样胜了。”易流云笑了笑,不以为然,他心中其实自有一番计较。
如罗海禅这样的天才妖孽,百年难得一出的修玄人才,乃是宗门竭力培养的对象,若是让阳傀击杀了,固然能省去日后的隐患,但肯定会引起宗门的震动。
更何况凭借他易流云的修为,根本杀不了罗海禅,这样一来,只会引起宗门中巡查司的长老出面调查,甚至极有可能惊动宗门内的太上长老,传闻中有一位太上长老精通逆回瞳术,能够通过玄法清晰显出曾经发生过的景象。
到了那时,只怕阳傀的隐秘再难藏住,恐怕又会牵扯上忘天崖的破事。
所以,这罗海禅不能杀。
易流云思虑周全,他站起身,摘去身上镶嵌的一些灵器碎片,用从怀中取出一些丹药,捏碎了敷在伤口处,这才止住了血,长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罗海禅真是惊世的天才,若不是仗着太玄剑的锋锐,挡去了大半的力道和碎片,只怕自己早被那一掌拍成肉泥,即便拍不死,也会被那一股灵剑碎片搅成肉泥。
可惜罗海禅,明显高出自己一头,还是被他易流云一番忽悠,甘愿的认了输。
易流云想想也觉得发笑,勉强站起身子,想要拾取地上的玉符碎片。
可就在此时,一道凌厉无比的青黑光箭悄无声息的劈斩而来,恰似一条出猎的毒蛇,直逼易流云的脖颈而至。
而低腰背身的易流云全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