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大殿内一片沉寂,气氛如同凝滞一般,无量气宗每一个弟子面目或许不同,但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左念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法甲被剥去,脸色苍白如纸。
十七岁便拥有了阴玄中期的实力,神通异能、四品魂兽、伴随着这一场赌斗烟飞云灭。昔日天才横溢的少年如今不过是一个极大的冷笑话。
雷大长老叹息一声,挥了挥手,“将左念带回宗门静养。”
“大长老,不能就这么算了……追上流云宗的人,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殿堂上六七个无量气宗的三代弟子里有人吼了一句。
“交代?什么交代?输了就翻脸群殴,就为了那一些法石?无量气宗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雷长老语气冷冽。
三代弟子尽皆不语,倒是李长老犹豫着说,“可是师叔,左念如今被伤成这样,魂兽被毁,即便日后伤势痊愈,恐怕也难复旧观,流云宗的小子用心险恶,大可不必下此毒手,我们该讨个说法。”
魂兽被毁,对于一个刚步入阴玄境的玄者而言,可谓是致命的打击,等若根基被摧残,即便日后修复,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隐患,于日后的修玄有极大的阻碍。
毫无疑问,曾经的左念位于天才中的绝顶,属于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在玄道十门中都是拔尖的,但至此之后,将不再是金字塔尖的一员,陨落为寻常的人才。
这才是最让人心痛的。相比之下,李长老赌输的一件上品法剑,一万多枚下品法石,实在都算不了什么。
雷大长老眼神中也现出惋惜之色,“姓易的小子手段是狠了些,但说到底毕竟是一场正经的比试,即便再有不甘,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会修书一封至流云宗的青云上人,希望他责罚弟子。”
“可,可左念本不该输的,那小子使诈,如若二人拉开阵势,缠斗一番,左念未必会输,是那小子设下局,逼着左念在一招间分出胜负,这才让左念落得凄惨下场,那小子用心恶毒,分明开始就算计好了的。”李长老不依不饶的抹黑易流云。
雷大长老却冷冷的说,“这赌斗是尔等挑起的,无论那小子使诈抑或是之前就算计好的,你们终究是输了,只能说明你们不够狠,你们的左念不够强,修行数百年,你算计都不如一个毛头小子,李立,你不觉得羞愧么。”
李长老无言以对。
“罢了,日后莫要再提什么广大门楣的嚣张话语了,流云宗,不是那么容易超越的,你们要好自为之。”雷大长老语气沧桑,眼中也闪过一丝倦色。
流云宗与无量气宗的私下的矛盾由来已久,一个是古老宗门,一个却是玄道新贵,比肩而邻,少不了攀比之心,原本也的确差相仿佛,尤其是无量气宗千年前着实出了几个天才妖孽的人物,但至百年前,形势就开始逆转,流云宗的二三代弟子中出了楚惜刀、司马无命以及秦剑澜一批天才中的天才,无量气宗同代弟子无人能和这三人相提并论,隐约被压过一头,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绝代的左念,本以为可扳回一城,却想不到被对方一个往昔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举击溃,而且对方显露出的潜质近乎恐怖,根骨也许一般,但至少二品的魂兽,以及前所未见的攻击方式,都足以震慑他人。至此,不出特别意外,千年内的格局已定,无量气宗将难以和流云古宗比肩。
想要胜对方一头,只能寄望下一个千年了,而到了那时,他雷横是否还活着却未可知了。
“这一次猎魔之约,老夫本以为门下出了个左念,光大门楣有望,至少能够在第四代弟子中压过流云宗一头,想不到,是老夫一厢情愿了,左念是个好苗子,可惜了……”雷大长老站起身来,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地上的左念,“李立,记得回头去宗门取一颗万年雪莲替左念疗伤,就说是我的意思,记住,不可再寻流云宗人的麻烦,这是命令,尔等,散了吧。”言罢,长袖一震,化作一道闪电破空而去。
李立心头巨震,这万年雪莲价值不菲,用来培本固元再好不过,但此时左念魂兽被毁,却是不适合服用这样的药物,雷大长老这样做不过是在敷衍,传递出的信号其实是放弃左念,从此不再全力培养,沦为二线弟子。
“师傅,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追上去,拼死也要把那小子杀了,替左师弟出一口恶气。”三代弟子纷纷涌了过来。这些人大多惦记着泼出去的法石,愤恨不已。
李立只是静静的站着,容色从最初的趾高气昂至如今的面如枯灰,一语不发。
众人也看出了端倪,渐渐都不再说话。
“你们,都散了吧。”李立深深一叹,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左念,缓缓的走出了大殿,步履蹒跚沧桑,仿佛这一个瞬间苍老了百年。
……
数裡外,一座山巅之上,易流云正通过一枚止水般的镜子查看着刑罚大殿内的动静,直到那一座青铜大殿于轰鸣声中飞天而起,这才呼出了口气。
“好了,无量气宗的那帮家伙看来是不会追过来了。”易流云拍了拍手,轻松不少。
“大哥,这就是传闻中的百里明镜么?给小弟瞅瞅呗。”方青一脸嬉笑的伸手往易流云的怀里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