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坛,猎魔司。
雄奇盘踞在山洞内,脚下的棋局七零八乱,作为一个通彻了十万四千零九百副上古棋谱的准谋师来说,本不该出现这样混乱不堪的棋局,以至于完全续不下去。
心境焦灼。
三日前,地听回转,捎来的光影球中,易流云惨败,一枪被贯穿左胸,张震南气势无双的屹立当场,毫无疑问该是一场他意料中的结局,但不知为何,雄奇始终觉得有些不妥。
紧接着,地听又苦着脸说,天视和张震南起了冲突,被对方一枪斩杀,这又让雄奇心头一惊,张震南是有名的疯子,杀人夺宝毫无道理可言,何况器宗的人本就乖张跋扈,非常理能够度量,被自己派去的天视被杀,这又成了一笔烂账,雄奇一时间觉得头疼无比,只是让地听口风紧些,莫要对外声张,就算是同门的血衣十三众也不要泄漏。
但三日过后,非但张震南没有回来履行约定,竟连器宗之人也宣称师弟失踪,下落不明。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更为糟糕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猎魔司中传出一个谣言,说是天视击杀了张震南,畏罪而逃。
所有人都知道天视虽然是血衣门的人,但却只听雄奇的话,器宗的人逐渐将注意转移到了雄奇的身上,毕竟,张震南失踪前曾经和雄奇有过一次会面。
雄奇自然是不会将埋伏击杀易流云的事告知器宗之人的,何况的确有天视掺杂其中,若是坦白相告只会引来器宗之人的加剧怀疑,在猎魔司这个竞争极强的环境中,众人的心中不会存在偶然事件。
事情某些地方不对劲了。
雄奇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关键的环节,又仿佛踏入旁人精心设置的一个埋伏,心头有些焦躁。以至于下棋都难以冷静落子。
棋局,本该是磨练谋师心智与判断的工具,但此时,雄奇从其中看不出一丝头绪。
而就在他呼出一口浊气,抹去脚下残缺的棋局准备重新开始之时,一个消息让他如遭雷击。
“雄师兄,易流云回来了。”
“什么!他如今人在何处?”
“他去了典籍司。”
“嗯?”
“传闻他见到了本该失踪了十年的司马无命。”
“什么!”
……
易流云的确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交取任务,而是去了一趟典籍司,也不是如传言一般拜访了他的二师兄,而仅仅是去见了一下暮晚生。
暮晚生见到易流云时有些诧异,但很快便笑脸相迎,二人寒暄一番,易流云也只说是笑着来觐见一下师门长辈,顺道询问了一下事关典籍司与猎魔司的不同之处,暮晚生自然是如实相告,典籍司乃是天道坛收录上古一些遗失或者残缺秘典之处,明面上是光复远古玄学功法,实际也有几分私心,这些秘籍大多被天道坛收藏,不允许别派染指,进入典籍司的人也必须是学富五车且智慧悟性惊人之辈,修为也必须深厚,没有阴玄中期巅峰之境是没有资格进入其中的,仅凭这两点,就比猎魔司高上了一筹。
只是规矩依旧与猎魔司时相同,一旦染指其中的秘法,不可传与他人相知,若是违逆,天涯海角必将讨伐,不死不休。
二人一席长谈,结束时天色已晚,不知不觉半日流逝,易流云起身告辞,暮晚山笑着送行,直到前者如一道光气纵入百里之外的另一座山峰时,暮晚生的神情才嗖然一变,凝重谨慎,弓着身踏上另一个方向的通路,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暮晚生前往的地方正是司马无命所在的“赤宫”。
“哦,你说我那不成材的师弟去找你了?”彼时司马无命正临窗品茶,一袭肥大的长袍拖于地面,肤色如玉,俊雅不凡。
暮晚生弓着身回到,“正是。”
“他都问了你些什么?”司马无命轻嘬了一口茶水,眼视远方,目光悠然。
暮晚生沉吟着说,“他问了属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大多是典籍司与猎魔司的区别,甚至,还问了在下最近修行是否顺利,胃口可好……”
“呵,如此啊。”司马无命不屑的一笑,“你给他利用了,此人还是如此不堪。”
“利用?恕属下愚昧,不知这利用从何而来?”暮晚生倒有些不解。
司马无命悠悠的说,“他必然是在猎魔司遇到麻烦了,很难独自解决,所以,想借我的名头震慑一下他人,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来见你不过是个障眼法,如若我猜的不错,此时在猎魔司中已然流传我与他师兄弟二人相见言谈甚欢的流言了。”
“这……”暮晚生也吃了一惊,他哪里会想到一次普通的会面之后会有如此多的门道,当下惶恐的说,“主上,都是属下之错……”
“与你无关。”司马无命摆手打断,语气冷厉,“我那不成才的师弟,总是以旁门左道蛊惑人心,你不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