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流云与鹤清尘一番促膝长谈,他二人有过生死与共的经历,尤其如今是鹤清尘患难之时,彼此间的距离更是亲近了许多,往昔不能明言的顾虑都于此时敞开来交流。
一番深谈下,也让易流云对于鹤清尘的秉性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与自己最初的评断一样,鹤清尘秉性坚韧刚正,极有责任感,对于猎魔司的散修们总是照拂有加,若非散修们的拖累,至如今,他或许已然该是半步神通的境界了。只是散修终究是一盘散沙,不少人一旦获得了自己期许的利益后就会背离这个团队。散修在猎魔司求的不过是修玄资源,或是一把法器,或是一部垂涎已久的功法,绝大多数人的目地还是能够于猎魔司内攒取好的晋升资本,最终能够被名门大派接纳抑或是投身于天道坛。
这一点鹤清尘早有觉悟,他所做的不过是想替散修在猎魔司争取多一些利益抑或是减少被名门大派弟子挤压的空间。
但问题在于绝大多数的散修都是弱势的一方,需要照拂的往往都是实力孱弱抑或是心志不坚的家伙,再怎么出类拔萃也无法与名门大派中的精英弟子相提并论,只有极少数的散修无需他人照拂,这一类散修是天才中的天才,诸如刀疤与鹤清尘一流,这样的人才不缺少机遇与招揽,他们的究极目标都是晋升神通法境。
仅仅从鹤清尘的动机上判断,无可挑剔,但若从行事手段以及行事结果而言,易流云只能给他打上一个低分。
散修的强大不能依托于某一个人的强盛,而是一个团队的强盛,但鹤清尘宽厚的性格恰恰纵容了散修们的贪婪,缺少强有力的铁腕手段,由始至终,散修们对于鹤清尘的保护都是处于一种心安理得的索取心态,只索取,绝不付出,这成了一种变相的巨大负担,当鹤清尘的实力强横至震慑一切时,或许相安无事,但一旦鹤清尘被击倒,看似团结的散修顿成一盘散沙。
甚至可以下这样一个判断,鹤清尘并不适合当一个领袖。
“鹤师兄,你为何与阴绝对上了?能不能告知在下关于阴绝的事?”易流云沉声问道,与鹤清尘的一番深谈让他发现了一些奇异的端倪。
鹤清尘叹息了一声。“阴绝是个狠角色,在猎魔司,傀儡宗的人向来最为神秘狠毒,谁都不敢招惹,我与阴绝也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就在前几天,我刚从白龙寺回来,便听闻阴绝杀了一个散修,为的仅仅是争夺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此人阴毒狠辣,反覆无常,我便找他理论,可惜,直至今日我才明白阴绝的厉害,一招间我便被其击败。”
“一招,不是传闻师兄你三招才落败的么?”易流云有些奇怪。
“三招?”鹤清尘一声苦笑,“我是出了三招,但阴绝生生接下我三招,尔后,只用了一招便将我击败,虽然我早就知晓阴绝厉害无比,据说他的杀伤力即便是山海榜的前三位也未必敢与他正面厮杀一场,更有人称呼他为山海榜的无冕之王,过往我只当作是虚传,真正动手才知所言不虚。”
易流云倒吸一口凉气,他再清楚鹤清尘的实力不过,阴玄 第九层初期的修为,但功法娴熟,加上手中那一把上品法弓近乎与他百分百的契合,一招之威足以摧崩山峦,更何况箭隐的厉害便在于杀伤力的巨大,三招,足以让一个狂速箭隐将优势发挥到极致,易流云很难想象什么样的阴玄高手才能够生生接下鹤清尘的破发三招。
“他用的什么傀儡?”易流云想了解的再详细一些。傀儡宗,顾名思义,是以傀儡为作战手段。
鹤清尘仔细一回想,也有些不确定,“阴绝是傀儡宗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神识气海迥异常人,能够同时催使三头傀儡,击败我的乃是两头黑色的傀儡,若是我所料不差,当是将级傀儡。”
天下傀儡,按照实力的厉害也分出了八个境界,分别是兵、衞、侍、将、王、帝、圣、神八个级别,其中帝者以上,尽皆是神通法境的实力,强悍无匹。
而一头“将”级傀儡,至少也等若阴玄第八层的实力,难缠、凶悍。
易流云皱眉不语,以阳傀未变身的实力,也不过是看看将级傀儡的级别,只是它通晓各类武道功法,又有独立神智,因此,倒是不能单纯的归类为将级傀儡。
若是阳傀炼体成功的话,倒是不惧怕区区一头将级傀儡,但麻烦的是阳傀此刻体魄尽毁,而且即便有的话,他也不愿轻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天道坛抑或是傀儡宗那样的门派,只怕都会对阳傀露出极为浓烈的兴趣,以他目前的实力,很难维护周全。
但接下来鹤清尘的话便让易流云心头一沉,“两头将级傀儡不过是阴绝的寻常手段,据说,他还有一头王级傀儡,可惜没有人见过,否则,倒是能够一窥他真实的实力。”
“王级傀儡?”易流云心头狠狠一震,一头王级傀儡只怕是变身后的阳傀都未必能够对付的了,傀儡的实力并非单纯以力量划分,还要考究它的材质以及刻制的功法和神通,一头王级傀儡,使用的将是惊怖级绝流功法,且一身材质,堪比绝品法器,价值无可估量。
便是使出阳傀,只怕也难以应付了。
易流云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鹤师兄,既然阴绝嗜杀凶残,为何没有取了你的性命?”
鹤清尘面现古怪之色,深深低下了头,“易师弟,为兄对不住你,本来那一头煞魅是想待你回来一并去天道坛领取奖励的,可东西都被对方夺取了,玄点符以及师弟给的那些中品法石与三十把中品法器也被阴绝那厮夺去了,唉。”
“果然如此。”易流云笑了笑,若有所思。
“此话怎讲?”鹤清尘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