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削的身影于虚空中幽灵般闪现,容貌俊朗,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邪魅笑意。
正是易流云。
赤眉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赤眉师叔,见了我这个大逆之徒很不爽么?”易流云虚空撤步,尔后,脚下的云气翻涌,云龙之气如潮浪溢出,云气间,隐有淬火红莲,他负手立于其上,笑吟吟的看着赤眉,只是那眸中的笑意实在是冷冽,就仿似一汪寒冰之水,浇在赤眉的心魂深处,渗人阴寒。
“我知道赤眉师叔肯定会在思索我这个混球小子怎么会跑到这裏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二月二龙抬头,师叔的意图小子很早就知晓了。”易流云浅浅的笑着。
赤眉心头一震,二月二龙抬头,这是昔日他与遮天城定下的攻击之日,除却之前他在流云大殿中曾提及之外,其余未尝有人知晓,但易流云这个逆徒怎会知晓?他绝无可能是在流云大殿中听闻自己提及的,当时宗内高手汇聚,区区一个阴玄,怎可能融入大殿而全然无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很早之前便知晓此事。
易流云知晓并无大碍,但他身后是青云上人,若是青云上人很早便知晓此事,那今日种种,必然早在其预料之中,第五法王很可能拿不下青云上人。若再深入一些,青云上人早做布置或者埋有伏笔的话……
一念及此,赤眉目光扫至对面的天盲地哑兄弟,心头顿生惊意,之前获取的优势顿时溃散,双方的神通法相比拼又再度陷入胶着持平之状。
易流云冷眼看着这一切,暗自一笑,他来此之时,赤眉与天盲地哑兄弟已然对上,且占了上风,他区区一介阴玄,插手不上神通法境者的争斗,唯一能做的唯有干扰赤眉,于是便说出了一些扰心之语。
这一番话若是对死去的任古说出,只怕作用甚微,但赤眉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同样的话却能对他造成远比术法攻击更为有效的伤害。
杀人诛心,易流云深谙此道。
易流云见赤眉优势败退,心中大喜,绝对再浇上几把好油,助其心火大炽,于是便又说道:“师叔肯定在想,即便知道又如何?遮天城已然攻击至此,流云宗全线溃败,胜负是已然分明的事,何须担忧?但师叔可曾想过为何我这个师侄会在此处出现?按理我此时该去帮助流云宗的弟子们抵御强敌抑或是赶去流云大殿相助我师傅,为何会在此处出现了?”
赤眉不为所动,只是专注于眼前与天盲地哑的对抗。
但易流云却自说自话,“原因很简单,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师叔不惜自毁名誉,引强敌入宗,必然有所图,可遮天城乃是修玄界一股极为霸道的势力,流云宗有的人家都有,流云宗没有的人家也有,人家凭啥要来攻打我师门?事出必有因,流云思来虑去,觉得整座流云宗只有两件值钱的东西,一是道统传承,二便是堪称半件命器的‘时空转乱’,想来也唯有这两样东西能让他人动心,只怕若取了这两样东西,遮天城自然会退却,但如若取不了,时间一长,估计天道坛来了援兵,遮天城也就只能退了。”
这一番话分析的深入浅出,就是与赤眉对抗中的天盲地哑兄弟也是思绪一清,他二人虽然奉命看守此处,守住道统,但对于敌人以及敌人的目地一概不知,此时听易流云娓娓道来,分析透彻,心头大定,能够修至神通法境的玄修大多不是笨人,两兄弟仔细一思索,既然目前只出现了一个赤眉,那便说明敌方的人肯定与宗门的势力纠缠,只要守住了这秘境大门便意味着胜了大半,只要待援兵到来便可足够,于是两兄弟心中下了决断,便是死也要护住秘境大门。
他二人也于易流云的一番话中悄然转变战术,不再一味想压过赤眉,反而取细水长流之势,维持胶着之态。
对抗中的赤眉哪里能察觉不出天盲地哑两兄弟的变化,心头怒火大炽,恨不能将易流云挫骨扬灰,一巴掌生生捻拍折磨死才甘心,他的确藏有手段,原本寄望天盲地哑兄弟盲目躁进,尔后一举拿下,但对方此时得了易流云一番话的提点,细水长流,自己的手段非但不能施展,如果强行于持平之时施展,只怕还会祸及自身,大为不智。
易流云见赤眉沉吟不语,心头暗自发笑,他精通谋师的“观”之一法,赤眉身侧的细微空气紊乱变化早被其一一收入眼底,岂能不知他此时怒火滔天,偏偏赤眉不知易流云手段,还故作不乱阵脚的沉稳态。
“狗日的,老东西真会装,你既然会装,难不成本少还怕了你不成?不捅你个焦头烂额岂非愧对本少‘大逆之徒’的美名?”易流云与赤眉算是老冤家了,二人的性情手段彼此都算知根知底,只可惜易流云外出的一年多来,收获极多,可谓脱胎换骨,赤眉以老眼光看人,无形之中就吃了大亏。
易流云冷眼扫了赤眉一圈,又笑着说道,“传闻赤眉师叔性子内敛,看似温雅君子,其实却是蛇蝎心肠,按理说,师叔此时不该一意攻破异度秘境大门,该学那渔翁之利,退至一旁,待遮天城的高手来此攻击,最后落网才是,可师叔此刻又是杀了任古施展神通傀儡,又是急于攻破秘境大门的,想来这秘境中定然有师叔垂涎之物,这东西只怕连遮天城都未必知晓吧……”
他故意缀了个尾音,赤眉依旧沉吟不语,但身侧的气息却如暗流般汹涌乱窜,紊乱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