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一听就高兴了说:“那太好了,我回去就弄个清单给你。”
方文秀点头,算是敲定这件事了,该说的说完,王震一改以前的作风,两人就都没再开口,一壶茶喝完就散了。
离春节放假还有几天,转天方文秀到办公室后,把张小平了叫进来,拿了一个文件袋给她说:“给你的,算是我给你出的一份嫁妆。”
张小平在她面前向来是没大没小的,拿过来喜滋滋的打开就看了,结果一看被有点吓住了,那是本市新商业区一家门市铺面的房产证和转让书,面积不是很大,也没到最佳的升值时机,以方文秀看不算是多值钱,给这孩子一点身家以后防身正好。
张小平这孩子的家教还是很好的,她不敢要,推回去还给方文秀,嘟着嘴摇摇头说:“我不敢要。”
方文秀也没惊讶,只是挥挥手示意这丫头给她泡壶茶过来,然后坐进椅子里慢悠悠的对她说:“你既然把人领来给我看了,我自然要有个领导的样子,人的日子长着呐,悠悠几十年,我给你一点东西,不过是我对你一种美好的寄愿,望你一生平安,不受生活所困,并不在我给你这东西本身的意义,你要是明白呐,就好好收下来,不要辜负我。”
张小平这姑娘虽然身上有股愚憨之气,但她并不真傻,端了茶回来,周身都弥漫着一种感动的气息,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说:“老板,你给人就给人呗,还非要每次都要把话说得这么云里雾里。”
这就是中国人典型的口不对心的表达方式,方文秀知道她是听懂了的,于是挥挥手,让她赶紧拿了走,不要再在这裏婆婆妈妈的。
张小平真的对方文秀不太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抱着东西出去了,到了门口的时候还吸了吸鼻子,大概是没忍住感动哭了。
方文秀笑了笑,看着这丫头出去,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道,第二天这姑娘第二天又把东西拿了回来,站在她跟前扭着两只手嘟嘟囔囔对她说:“老板,吴维他不让我要,让我给你送回来。”说完眼睛都不敢看方文秀,下巴都快垂到胸脯上了,好像干了一件多对不起方文秀的事情一样。
“哦?”方文秀这回倒是有点好奇了,问她:“这是为什么啊?”
张小平说:“吴维说,他是男人养家糊口这种事他能做,不用别人接济,他还说他有能能力养活我,要是我看不上他,指望他一步登天,就让我找别人去。”
估计这两人昨晚上吵架了,张小平嗓子还嘶着,说话跟蚊子一样哼哼,不过方文秀还是听清楚了,她一抚额头,终于闹明白了原来是伤了别人的自尊心了。
方文秀在座位上稍一坐正身体,倒是对吴维瞬间高看了两分,这样一个有几分骨气的年轻人,现在还真是少见了,所以愈加显得可贵,方文秀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对张小平说:“既然是这样,我就不送你东西了,但你结婚我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这样,明天你们两个做东,请锺伟吃个饭吧。”
张小平不懂,问方文秀:“为什么啊?”
方文秀好笑的看着她:“人家锺伟从你进公司起帮了你多少忙?你要结婚都知道请我吃顿饭,请请锺伟又怎么了?”
张小平还是不明白,但方文秀也懒得跟她解释,挥手打发她出去,过了一会又把锺伟叫了进来。
锺伟一来方文秀就开门见山的问他:“张小平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点看他笑话的意思。
锺伟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摸了一下鼻子说:“当然知道的,请帖都发了。”
方文秀顺嘴开了他一句玩笑:“你就没什么想法?”
锺伟这两年却也是练出来了,他严肃的说:“没什么想法,我要是有什么想法,她男朋友不是要来揍我了?”
方文秀一笑,知道自己是操心多了,于是转而就跟他说起正经事,她对锺伟说:“是这样,你给小平的未婚夫介绍一些国家电业局的人认识吧,我看他是做电力资质咨询这方面的,这人有点骨气,不要我给小平的结婚礼物,可我总要送点什么给他们的,送他点人脉关系吧,我想这个他应该是接受的。”
锺伟笑着答应了,说完这事,方文秀稍一停顿,面容一转带着几分严肃的问锺伟:“锺伟,你跟着我来这裏几年了?”
锺伟微微一愣说:“快三年了。”
方文秀点头:“嗯,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吗?”
“记得。”锺伟说。
方文秀说:“那你明年就回去吧,回华山建筑去,从基层做起。”方文秀注意看着他,停顿的这一会功夫,又说:“当然,你也可以不回去,你要是不回去,我给你出资金,现在的人脉你随便用,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去。”
锺伟坐在那里,看着方文秀片刻之后肯定的说了一句:“我回去。”
方文秀点头,她了解锺伟八分,知道他这话是真心的,于是不再多说,低头示意他可以走了,锺伟却在那里没动,他问方文秀说:“方总,你是不是打算要走了?”
方文秀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他片刻,然后她说:“你记住,当你生而为人,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哪里也走不了,人生是个退无可退的境地,我走不到哪里去。”
锺伟终于满意的笑着出去了,此去以后他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给吴维做了一些人脉关系,使这个骄傲的年轻人和方文秀在后来的日子里结成了莫逆之交,友谊长存一生,第二件事就是他下基层后某一天带回一个姑娘来给方文秀看,终于了却了他的人生大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可能除了锺伟有一些预感以外,谁也没有看出来,方文秀正不动声色的把她身边的人都打发了,每一个她都尽力做出合理的安排,锺伟有一点没说错,她是要离开了,她对锺伟说的离开和这种离开不是一回事,任何事物都有有始有终的过程,她只是知道一件事情快要走到终点了,就快要到她起身离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