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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邱知县的推荐下,董懂得到了京兆府衙的报道资格,不过要过考核期,方能正式录用。他去报道完了,凭借他熟稔的交际能力,拉来个新认识的弟兄,在这位兄台的帮助下,轻车熟路的送轻歌去国子学。
绕过城东那条长长的旋囹街,走上白石阶,即可看到一座宏大的建筑,门额上挂了一块牌匾,写着“国子学”,金色字体,熠熠生辉,笔走龙蛇,端庄严肃,若到此处何人会无敬佩之心?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迎面走来一人,有些上了年纪,穿着灰白衣衫,很是斯文,盲猜像是博士助教之类的人物。
“在下宛轻歌,泷水县人士,我是不远万里前来求学的。”
恰逢一年一度的入学季,看来该助教正干着招生接待的活计,手里攥着纸笔和书。
南楚建国依托的是国中世家贵族,士族庸才也上品,寒门出众亦无官途,故国学等级制度森严,普通人是进不去的,一向只招收世家子弟。轻歌穿着浅青色交领窄袖服,普普通通一双流云靴,一看就是平常人等清瘦男儿打扮,助教火眼晶晶般打量她,权定她是不自量力。
面对此轻视,轻歌倒也不恼,从怀里拿出那封信,让助教呈给国子祭酒。
助教睨了他们一眼,心中半信半疑,“难道此人认识祭酒大人?”
“尔在此等候。”犹疑归犹疑,他还是呈进去了。
此间,院内经过之人偶闻祭酒大人房中有拍案而起之声,语调颇为激动,“快,快快请进来呀!”
半晌过后,出来一个瘦弱的糟老头子,胡须怕是有一尺长,年约五旬有余,为人却是爽朗大方,他大步跨出,笑呵呵的朝轻歌这边来,老远听见他喊道:“侄儿——”
轻歌听清此声,心中惊诧,差点啊一声。
莫不是这老头是她叔父?可是信中未提呀。
国子祭酒是当年太子师,也是当今皇帝的老师,更是当朝许多亲王贵胄的老师,在南楚,这位长者资历之老,想必无人敢不尊。
认个叔父也好,能者居之,有事他扛,轻歌心里打着小算盘。
论脸皮,她也是有几尺的,不如顺势迎去,乖巧的唤一声:“叔父好。”
便宜叔父一上来就打包票,哎呀呀道:“好好好,我们多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啦。此次毅然投奔于我,你就安心在国子学待着吧,有什么难事尽可找我!”
“全听叔父安排!”轻歌也眉开眼笑,开开心心的样子,演起戏来驾熟就轻。
董懂在旁一脸懵逼,拉她过来悄悄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叔父?”
“就刚才啊。”
“啊?你们这是搞啥?我咋听不懂?”
“虽然你的名字叫懂,但是你不需要懂。哦对了,京兆衙门给你安排了住处吧?”
“嗯。”
“那行,回去吧,有空一起喝茶。”轻歌假假堆笑,麻溜的赶客姿态。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女人……”董懂在那嘟嘟囔囔。
“磨磨唧唧啰啰嗦嗦唠唠叨叨的男人。”宛轻歌就差一脚踹他的屁股了,“你就是个驴,笨驴!”
董懂灵活一闪,边走边扭头喊:“您高抬贵脚,我走行了吧!好好保重,多吃点,瞧你跟鱼干儿似的!”
“慢走不送!”轻歌睇那儿一眼,收回目送。
两人不斗嘴不过瘾,非得斗斗才甘心,然后拽着刚认的叔父往屋宇里头进。
按辈分,她称薛启明一声叔父也不为过,而且据她所知,不论他与自己哪位父亲是老相识,都有过命的交情,不妨以叔侄身份示人,才不会引人猜忌,如此安排她进国子学才更名正言顺。
几个眼色好的助教司业心里有了数,不论生活学习住宿哪方面,都给她安排得妥帖顺当。
她前脚刚进国子学,后脚消息就传开了。
好事的学子们哗然,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