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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秧苗算是双抢中比较轻松的活儿了，上工时间又是在后半夜, 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虽得早起, 但比起插秧、收割、脱粒这种活,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更乐意去拔秧苗。

林芝芝和林桐被分派去拔秧苗，可以说是生产队的特别照顾了。林菲菲和林母她们想要去拔秧苗，村里大队还不允许呢！谁都去干轻活了, 那重活谁来干？

然而上工的第一天，林桐和林芝芝就出事了。

林桐高烧, 大半夜被送到了卫生站。林芝芝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脚崴了, 也进了卫生站。

林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干, 就连林奶奶都得到地里送饭、送水，林家哪有人有时间去卫生站照顾那两个“病人”。

于是乎, 无事的林凤纲, 只能作为全家人的代表，提着装了早饭的小篮子，去卫生站探望林桐和林芝芝。

林桐还在昏睡之中，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在大热天让自己发烧到四十度, 以至昏迷过去的。

林芝芝就躺在林桐旁边的病床上，补眠。虽然她灵机一动，一咬牙, 摔了一跤, 脚崴了, 免于干活受累，但是因为起得太早，精神不济，脚上了药后，躺在病床上，就睡着了。

此时的卫生站，除了王医生和贾医生，就只有她们两个病患，显得格外安静。

林凤纲掀开竹帘，把放着稀饭和小菜的篮子，往这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

碗筷的叮当声，在这安静的卫生站，有些刺耳。

林芝芝一下就被惊醒了，她睁开眼，正好就看到了林凤纲。

几缕阳光从卫生站的屋顶上落下，照在林凤纲白皙的脸上，有些刺眼。

同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林凤纲一男娃娃，却长得比林菲菲、林芝芝两个姑娘精致多了！

阳光射在他的脸上，细腻的皮肤，竟看不到丁点儿毛孔，漂亮的五官，如同小仙童下凡。

林芝芝当下就有些酸溜溜的。男孩子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吃饭！”林凤纲见她醒来，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篮子说道。

林芝芝收起心里的酸意，笑了笑，艰难地坐直身体，靠在床上。

林凤纲瞥了她红肿的脚踝一眼。他可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巧，在上工的第一天，她正好摔倒，正好崴脚。或许是自导自演的，也不定。幸而家里不缺她的那点儿工分。不管她上不上工，都无所谓，只要大队那边能交代得过去就行。

林芝芝把小篮子掀开，拿出一碗粥和一点咸菜，笑着吃了起来。

此时，林桐也正好睁开眼。

为了这一次大病，她连续四个晚上，穿着湿漉漉的衣裳睡觉。终于在上工的前一天，开始流鼻涕咳嗽。但这还不够，她没吃药，依旧还是穿着湿衣服睡觉，终于把自己熬成了高烧四十度。

也亏得她还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敲响林老大的房门，求救。要不然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烧傻了。

“小姑，你好点了吗？凤纲给我们带了早饭。”

林芝芝见到林桐睁眼，就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

还没退烧的林桐，脑子昏沉沉，她看了林芝芝和林凤纲良久，这才搞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用比林芝芝更艰难的动作，坐起来，靠在床头。

林凤纲看到这两人为了能偷懒，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想翻两个白眼。

这一刻，他想到了心眼实诚，一门心思为干活的大姐林菲菲，还有那个恨不得在厨房、在灶台前扎根的二哥林天印。

同样都是林家人，这差别也太大了！

等她们吃完后，林凤纲提着空了的小篮子，从卫生站里走了出来。

“凤纲！”

甄玄驹站在卫生站门前，他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

“我刚才去你家找你，你奶奶说你到卫生站来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甄玄驹两只圆黑黑的眼睛，仔细凝视着林凤纲。

林凤纲摇了摇头，“我是来给小姑和二姐送饭的。”

甄玄驹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听到林奶奶说林凤纲在卫生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没想到是来送饭。

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加了一个人。

甄玄驹提着林凤纲的小篮子，和他并排往林家走。

在途经小河边的时候，林凤纲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求救声。

他眉头皱了皱，停了下来，往小河边靠近。

甄玄驹注意到他的异样，也停了下来，跟着他往河边走。

河水湍急，此时正是丰水期，是林溪村的小型水电站，一年中供电最充足的时候。

不过，每年的这时候，也是村里大人反复提醒孩子“不要去河边玩”或者“小心河水”的时候。因为村里每年这段时间都会有孩子，溺水而亡。

林凤纲循着声音走到河边时，就看到一个小孩在水里挣扎。

他似乎挣扎得有些久了，林凤纲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身体一直往下沉。

林凤纲想都没想，直接往河里跳。

甄玄驹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阻止林凤纲。他急了，他根本没想到瓷娃娃会跳水救人！

甄玄驹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只能在河边大叫：“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可是，村里人大都忙于双抢，鲜少有人会在这时候路过河边。

林凤纲跳河救人，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依旧以为自己还是个成年人，根本就忘记了，他才八岁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