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晏球又是声色俱厉的一通呵斥,齐州刺史大惊失色,连称决计不敢。而那员牙将愣怔片刻,忽然又惊呼了一声,旋即满面的怒意,连忙又向王晏球表态道:
“难怪如此!王将军,刘节……刘知俊那厮本为藩镇节度,而末将调任至淄青军任职,本来也不便背地里非议上官,可是细细一想,他包藏祸心,以往行迹也能看出端倪!以往藩镇内擢升封赏,刘知俊便是任人唯亲,相较于嫡系旧部,那厮便与我等转调入淄青军的牙将便是甚是疏远!近日以来,他更是无故将末将调离青州,打发至齐州赴职,末将原本麾下部众,也被那厮拆分大半!末将既听命于淄青军节度,受打压排挤,也只得忍气吞声。原来刘知俊早有图谋,疏远轻慢我等外调牙将,原来培植党羽、煽惑军旅……竟然是要背叛我朝!”
那梁姓牙将越说下去,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刘知俊要确认会与他背反魏朝的藩镇将官,经筛选也总要将一些人边缘化。这员牙将的处境便是如此,在藩镇内无缘无故的,就是不受刘知俊待见,他满心怨懑,却也一直发作不得。
结果如今得知刘知俊有意谋反,以这牙将的心思当然要站出来大骂其忘恩负义,不但是要发泄一通心中的憋屈郁闷,更要撇清自己当真没有受刘知俊煽惑而有意谋反。
王晏球眼见那牙将这般反应,大概也能确认他之前对于刘知俊暗中通晋的确毫不知情。遂点了点头,又长声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早知刘知俊与晋国暗中勾结而意欲谋反,遂命我挥军前来讨伐。不止是抵至历城这千余骑军,还有四万兵马,也早已陈兵于西南面郓州与齐州交界的长清地界……待控扼住本地各处道路要隘,便将立刻挥军启程,东进直取青州,以擒杀叛臣刘知俊。尔等若非追随刘知俊的叛臣贼党,也当立刻召集麾下官吏将校,绝不可声张,而暂时任由后继而来的臣僚接管州府军政事务,也只顾等候朝廷指示,以证清白。直至刘知俊与其党羽悉数伏法,陛下也自会下诏重整淄青军,经查实藩镇内不曾遂刘知俊谋反的牙将臣僚,还会按原职录用。只不过……齐州官署、军司当中,如若有人意图暗中潜逃,去向刘知俊通风报信……而尔等督管不力,也将同按谋反大罪论处!这也是陛下交代下来的指示,尔等可都听清楚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齐州刺史与本地牙将又怎敢不从?他们连忙躬身领命,要与刘知俊彻底划清界线,而唯恐朝廷追究谋反大罪要找到他们头上来……
与此同时,由魏朝已经废除,而原本隶属于泰宁军的密州地界,也有一彪轻骑赶赴淄青军治下的莱州治所掖县。还是同样的套路,却是魏朝汴京方面另一大将夏鲁奇,告诫当地刺史、牙将看束麾下官吏将校绝对不可走漏声息,而暂且由汴京指派来的官员接管州府事务,朝廷大军合围讨伐期间,也切莫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淄青军下辖淄、青、齐、登、莱五州,而治所青州正处于中间。王晏球这边先行抵达齐州,很快便准备统领军旅,向东继续往淄州的方向进发;夏鲁奇那边赶赴莱州治所掖县,也将处于后世山东半岛最东面的登州隔断开来,随即传令命大批兵马也浩浩荡荡的开拨进入淄青军藩镇治下疆土,与王晏球一并朝着青州的方向进发。
李天衢要尽快制伏住刘知俊,更要迅速将追随他的叛军与淄青军其余牙军区分开来。所以便命王晏球、夏鲁奇一东一西,分头诸部控制住淄、齐、登、莱四州,再会师于青州。
届时就在治所城下,征讨大军再宣读正式下达的圣旨平叛讨逆,而刘知俊被打得个措手不及,除青州以外的其余州府也尽数被魏朝给控制住,还有城内尚还不知要被挟裹着上了贼船的牙军部众,意识到藩镇节帅竟然要反,可事发败露的又如此之快,也必然会生出异样心思……尚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刘知俊,届时又当如何应对?
然而自打节度正使王重师战死,而由刘知俊接任节帅之后,他经营藩镇,时至今日,到底还是发展了一批嫡系心腹。
所有当夏鲁奇抵至莱州,很快又挥军西行,向青州的方向进发;而王晏球经过齐州,又进入淄州地界之时,当地军司,也有刘知俊心腹惊觉朝廷大军已开拨进入淄青军下辖地界,并且向藩镇中枢的方向挺进,遂连夜快马加鞭,奔赴青州,而要向刘知俊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