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尽是气势汹汹的后唐马步军健,驱使着战马,身形犹如铁塔一般冲在前头的刘知俊一夹马腹,胯|下健马长嘶一声,便如箭一般直窜了出去。
眼见身披重铠的刘知俊化成一道黑影,人马好似卷起一股狂风,转瞬间便撞至面前。叫破他身份的魏朝将官统领麾下兵马,或是策马迎上,或是拔足冲去,纷纷抄起手中兵刃,便朝着冲杀过来的刘知俊夹攻了上去!
沉重的大剑被刘知俊使得举重若轻,他双脚死死的踩着马镫,双手朝着剑柄,发力一轮便荡飞了迎面戳来的马槊。周围的魏军将校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刘知俊手绰的大剑剑身又是一翻,便化作一道寒芒闪烁的弧线,而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狠狠扫荡了过去!
几声让人闻之心悸的断筋裂骨声接连响起,围攻上去的魏军将兵登时被扫到一片。还没来得及惨叫,鲜血便从被剖开的伤口狂涌喷出,残肢断臂被剑锋斩得抛飞,也震慑得后面的兵卒见状心惊胆寒,一时间不管再上前冲杀!
那些本来势必要诛杀本朝叛将刘知俊的魏朝将校,在这个时候才回忆起来……他们固然可以叱骂这个变节的叛徒,还可以嗤笑他好好的淄青军节度使不做,却非要叛逃至河东去看晋人的眼色……然而就刘知俊本身的实力而言,若论摧锋破阵、斩将夺旗,他本来也是魏朝屈指可数的虎将!
而极为凶悍的刘知俊抡动大剑,一招狠过一招,他似乎也是要通过战阵厮杀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憋屈与愤懑。
大批后唐骑军趁着刘知俊抡剑突阵,当即搅乱了截杀过来的魏军队列之际,继续嘶声呐喊,朝着连营深处杀去。催马冲在最前面的几员河东骑将目中露出凶狠狰狞的光芒,不停地喝令麾下骑兵快马加鞭,势必要不断的冲击连营南部的各部魏军,而将局势搅得越乱越好!
可忽然间,那几个后唐骑将首当其冲,顿感他们身子猛然间向前倾倒,高速疾奔的战马也纷纷惊嘶向前扑倒……原来地上忽的有一排排绊马索被拉起绷直,而当即绊得冲驰在最前面的坐骑马失前蹄,当即倒地翻滚起来!
本来战马在高速疾奔的状态下,挟裹起猛烈的动能,结果忽然被绊倒扑地……惯性使然,连人带马重重砸在地上,再加上后面也有军骑相继被扑倒,不少骑兵与战马拥堵堆叠成一团,混乱的人群中又频频响起骨骼断裂的脆响声!
一些灰头土脸的骑兵刚刚挣扎着从人堆中站起身来,却发现前方也已排布下层层拒马鹿砦。木柱交叉固定的架子上,一排圆木顶端镶嵌着钢铁刃刺,正对向打破寨栅,冲杀进来的后唐军马,仍足以形成一道道钢铁森林,而要将对方马步军众阻截在有限的空间之内!
在拒马鹿砦后方,竟然还有层层叠叠的弓弩手,也早已排成密集的队列。随着所部将校的喝令声起,但听得一阵机栝连鸣的响动声,无数穿透力极强的弩矢暴射而出,便直扑向扑倒拥挤成一团的后唐兵马!
无论是扑倒在地上刚站起身来的后唐骑兵,还是从后方疾奔过来的骑军甲士,骤然遭受弩矢打击,前方数排登时暴起团团血花。人马又滚成一团,在无数弩箭的攒射之下,那些杀气腾腾打头阵的几排前锋骑军,几乎已是一扫而空!
刘知俊瞧得神色立变,他也发现即便自己身先士卒,抡剑剁翻一排寨栅,并率先冲杀进来……可是连营南侧的诸部魏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营盘内部布置的拒马鹿砦,呈凹字型以形成阵中阵、寨中寨的格局,仍能形成一道道屏障。
大批弓弩手好整以暇,早已扳动机栝将弩矢上弦……但凡有敌军人马撞杀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齐射招呼过去!刘知俊自问武勇了得,可他也很清楚倘若自己方才若是急于再往连营深处杀去,纵然催马越过那一层层绊马索,可是面对密集的弩矢打击,几乎也不太可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