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天,鸭绿江水面上的冰也都已融化了。呈碧绿色江水川流不息,直朝着东面滚滚流去……然而鸭绿江两岸,却都扎下了大片的营盘,到了夜间相继燃起篝火,隔江望去,隐隐也看见对面营寨外侧有携弓持矛的兵马巡弋。
位于鸭绿江南岸的泰封军联营,竟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规模甚是浩大……看来这次国主王建也是不惜下血本,出动近十万的兵力抵至江麓南岸,即便眼下尚还没有对魏朝正式宣战,可是已摆出一副要大举向北进攻的势头。
自大先前北迁的泰封国军民,彻底成为诸部生女真争抢的猎物,折损了大量的人口,余众又灰头土脸的逃了回去之后……先前魏朝、泰封双方有所争议,位于鸭绿江以北的地盘,已经尽为魏朝掌控。而鸭绿江以南,位于朝鲜半岛东北部的曷懒甸地区,当地生女真部族也已倾向归顺魏朝。
而当初作为渤海国下辖十五府之一,治所处于后世吉林省浑江市临江镇地界鸭渌府,如今已完全归从于魏朝。所以泰封国大军自朝鲜半岛西北部北上至此,一旦从这片水域渡江,便相当于派兵直接无端入侵中原王朝的领土,也意味着双方彻底撕破脸皮,而将直接爆发国战。
既然泰封国派出近十万规模的军队屯兵于两国边界,魏朝方面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不但几路兵马集结过来,还有舟师舰队在鸭绿江北岸摆开阵势,做好了警戒。但见对面江面上也是帆云蔽日,泰封国的水军似乎也随时将进入战斗状态……
泰封国那边看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奇袭;而魏朝军队严阵以待,也摆出副你敢过来,我便灭你的架势。本来陈兵于鸭绿江两岸的两国水路军旅剑拔弩张,似乎稍微摩擦出火星,便将爆发大规模的战争……然而忽一日,在鸭绿江安营扎寨的各路魏军,却忽然拔营北撤,而且走得仓皇急遽,真就如同后院失火,而只得尽快撤兵一般……
鸭绿江以南,一直密切关注对岸魏军动向的泰封军见状,便立刻赶赴中军大帐,禀说军情。
“鸭绿江北岸的魏军果然撤兵了?而且还甚是仓促?看来渤海人发动叛乱,已经成功占据辽阳府。哼!虽说契丹乃禽兽无道之国,可是果然禽兽也有禽兽的利用价值……魏朝打压我泰封忒甚,只得与其联手,再挑唆归从魏人的渤海遗胄兵变,看来我泰封国北拓疆土,也终于有了入主辽东的指望!”
居于大帐正首帅椅上的那个泰封军主将,登时喜上眉梢,而振奋说道……他名为王式廉,乃是泰封国国主王建的从弟,起码在本国也以忠勇勤恪而着称……王建也时常委以其重任,譬如重建平壤,便派他前去镇守,而后不但又负责兴建安水、兴德等镇,还司掌开拓泰封国北面疆域等事务……
所以魏朝犹如一道大山横在眼前,生生扼制住泰封国向北拓张的道路……由于职责所在,王式廉情知就是魏朝指使生女真诸部袭击剽掠北迁的泰封军民,又有高模翰所统领的渤海军,击溃泰封正规军,杀死本国宿将朴述熙……他对于中原王朝的敌意,当然也是越来越深。
只是考量泰封与魏朝的国力差距,国主王建甚是忌惮直接与中原王朝开战,向北侵吞领土,也完全是一副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做派……然而魏帝李天衢就是不吃你这一套,甚至出兵占据后百济故地,并有意招拢曷懒甸地区的生女真部族……关于王建对于辽东的领土诉求,却是寸土不让,甚至也已直接威胁到泰封国了……
既然被逼到了份上,谈是没得谈了,契丹耶律德光,也恰逢其时的遣使来表态要联手对抗魏朝……有了这个机会,那就只得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