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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看着车窗外市井景色，心里很是感慨。对这里，她已经是烂熟了，当初第一次来长安，她怀着激动地心情，看什么都新鲜，恨不得拿着手机不断的发朋友圈。她来到了真正的大唐啊！那个时候杨玉真的像个乡巴佬，看什么都新鲜，都恨不得亲自研究下，例如那些古怪的小吃，还有胡人酒肆中妖娆的胡姬。杨玉暂时忘记了来长安的目的，大街小巷溜达着。

后来她鬼使神差的进了那个酒楼，正巧遇见了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李隆基。若是那天她没进那座酒楼，若是那天皇帝好好地在宫里待着，可能今天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但是没有如果。仔细想想，这一切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安排着。难道这就是历史的惯性吗？

车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杨玉脑海中浮现出李瑁的脸：“我们不能白穿越这一会。等着那天有时间，我陪着你逛街，绝对不会喊累，不会装死，随叫随到，跟在你身后拎包。”可惜他们竟然没有等到这一天。李瑁依旧是厌恶逛街，更别提帮着杨玉拎包了，因为在李瑁看来女人逛街真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跟不缺东西，而且这里卖的东西你也看不上眼啊。我很辛苦了，叫我休息一天吧。”李瑁每次都会拿着各种的理由推脱。杨玉苦笑了下，回头看看，他们一开始就不合适。就算是被环境逼迫，暂时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忍耐不下去了。杨玉下定决心，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去咸宜公主那里看看，悄悄地不要惊动人！”

咸宜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杨玉，杨玉今天出门穿着男装，看起来就像是谁家的翩翩少年郎。“娘子——你这是？”咸宜公主不敢置信，娘子真的要去看十八？！

“别惊动人，我们悄悄地去。你先派个可靠的人去那边安排下。十八媳妇的治家能力，我可是不敢恭维。我倒是不怕什么，不过十八可不一样了。”杨玉很直接表示，十八的媳妇那个韦静好实在不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妇。当初杨玉竟然败在她的手里，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她和李瑁已经是分崩离析了。夫妻一心的话，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就是一粒灰尘也进不去。杨玉忽然想起了这个时候李隆基大概在大明宫里和新选入宫的美人们沉浸在声色之中呢。

什么失意的李三郎都是幻觉啊！或者人家要在这些少女身上寻找回来在杨玉面前丢失的尊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那么我去看望下老熟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杨玉想着，车子已经到了寿王府的后门了。杨玉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宅邸，恍如隔世。她们一路上没遇见任何人，杨玉暗想着，韦静好还算是有点能力的。很快的到了李瑁的书房了，书房前边一棵桂花树已经很高了，就像是一把油绿的大伞，也亭亭如盖矣。

十年生死两茫茫，杨玉心里忽然冒出来这首江城子。这是苏轼掉念亡妻的，对杨玉此时的心情却也应景。

李瑁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杨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苍老的人竟然是李瑁！在杨玉心里，李瑁依旧是那个青年的存在。看着杨玉惊讶的表情，咸宜公主苦笑着说：“吓着娘子了。这些年娘子自然是见不到他的，十八深居简出，看起来每天锦衣玉食，身边姬妾无数，美酒佳肴。其实他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的知道的。这么多年煎熬下来，十八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翩翩少年了。”

姬妾无数，每天声色自娱，李瑁要是还能玉树临风，唇红齿白那才是奇迹呢！杨玉干笑了几声：“真是铁杵磨成针现实版啊，我竟然不知道他内心这么压抑，叛逆期来的这么晚。柳东桓看过了，他说什么？”杨玉俯下身打量下李瑁的气色，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看样子李瑁是真的病了。

大概是杨玉和咸宜公主说话的声音把李瑁从昏睡中吵醒了，他□□一声，慢慢的睁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李瑁的眼睛里慢慢的有了点生气：“哼，我好想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没事了，你放心吧。你的十八弟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不过柳东桓的汤药和针灸不能治本，你去他身边的那些姬妾，还有府里的歌姬舞姬都给赶出去。叫他潜心修行一段日子就好了。”杨玉扯过来个凳子，坐在离着李瑁床头几步远的地方。

“听咸宜说你病得厉害了，我提前来看看你，本想着你的追悼会我就不去了，心意到就行了。谁知今天看来，你那份奠仪一时半会还送不出去。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告辞了！你安心休养，不要胡思乱想。”杨玉一副工会慰问生病员工的嘴脸，她想了想，从身上摸出来个红包，递到了李瑁面前：“一点小意思，给你卖点营养品吧~”

李瑁看着递到眼前的红包，脸色很奇怪。半天李瑁挣扎着坐起来，喘着气：“谢谢贵妃的关心，我收下了！”

这不就得了！杨玉把红包扔到了李瑁身上，拍拍手站起来。咸宜公主早就出去了，杨玉心里哼一声：“她跑的挺快啊，好像我们有多少话要说的样子，其实我们早就无话可说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诚恳的对你道歉。只是道歉也无法挽回什么了。”李瑁咳嗽着，喊住杨玉。

“我接受你的道歉，这样可以显得我宽宏大量。对了，你这副样子真是——啧啧！你不是那种不自律的人啊。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啊。太丢脸了！我宁愿你每鼓足干劲设计复仇计划，也不想看见个行尸走肉。你就是每天在家做点研究工作也不错啊！真是——”杨玉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李瑁开火。

李瑁咧咧嘴，无声的笑了：“我知道了。以前我太放纵自己了。放纵自己消沉下去。其实那种醉生梦死的日子很消磨人的斗志，我被自己麻醉了，等着我醒悟过来，已经晚了。这一病，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我只想看看你，听你骂我一顿，我会觉得又回到了以前，还是那个斗志昂扬的少年！”

“别做梦了，你早就不是少年了！正视现实吧！”杨玉向来没有一点慈悲心，她很不客气点出残酷的现实：“你照照镜子好吧，还少年呢？什么少年？得了早老症的少年吗？我看你连着酒色都戒不掉，还是别说什么振作的话了。不如好好的叫柳东桓给你配几副药，别年纪轻轻的就永垂不朽了。今后岂不是没得玩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我也不多废话了！”说着杨玉站起来，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要离开了。

“你还真人间残酷啊，嘴太毒了。我知道，咱们的梁子是解不开了，可是看在老乡的份儿上，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啊。”李瑁看着杨玉，眼神里满是回忆。杨玉却是没什么怀古之幽情，干笑几声：“你觉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别装了，我看你是真的老了。因为只有上年纪了，才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