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起的程录事三人依依不舍地和沈光道别,昨晚这位郎君指点了他们三人两个时辰,叫他们最后合奏了一曲那首名为《琵琶语》的曲子,叫他们三人倍感振奋。
谁不知道当今圣人爱乐,他们三人回到长安,未必不能靠沈郎君这首曲子博个前程,对他们三人来说,沈光便是他们的贵人。
“郎君,我等三人先行一步,郎君若到长安,我等必扫榻相迎。”
“三位此去,一路顺风。”
沈光自是和程录事三人告别,他知道三人功名利禄心不减,他教三人《琵琶语》,等他们到了长安城必定会以此曲搏名,他也不怕三人敢黑他这首曲子,毕竟驿站这边自有记录,他还有白孝节这位龟兹大王做背书。
这三人不是蠢笨之徒,自然晓得该作何选择!
“郎君慢送,我等去了。”
道别声中,程录事三人都是意气风发策马而去,他们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每晚都要合练那首《琵琶语》,等到了长安城自是要好好显摆一番。
送走三人,沈光自回到驿厅,他们本也该出发,可是他见白阿俏睡得香甜,有意让她多睡一会儿。
“郎君。”
见到毕恭毕敬的白驿长,沈光不由道,“白驿长不必多礼,某不过区区判官,何需这般小心。”
“郎君是神仙,岂能不敬。”
白驿长信奉佛教,他本就是在家的居士,在他看来,沈光便是紧那罗王转世,不然何以能演奏出那等美妙的乐曲,昨日沈光用过的那把琵琶更是被他亲自抱回了房供奉起来。
沈光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口中道,“某可不是什么神仙,白驿长。”
见沈光没什么架子,白驿长亦是心中松了口气,他虽说是附近的豪强大户,才得以当这驿长,可是这么多年迎来送往地多了,他那点棱角早就叫那些将军大官们给磨平了。
寻常的普通官吏他自不放在眼里,可是沈郎君这等人物,他是不会怠慢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位沈郎君着实不是那等瞧不起他们的贵人,因此当沈光询问他这驿站情况时,立时便是知无不言。
“郎君不知,我这驿站附近有大片的牧田,种植苜蓿等物,这驿厩里的马匹都是精挑细选的好马。”
大唐的驿站规模远超历代,有驿楼、驿厩、驿厅、驿库等,像是白驿长这处驿站,是陆驿里规模最大的那等,已经近乎座小城了,驿厅有好几个,储存鱼肉酒食的驿库也有好几个,还有池沼林木。
“白驿长擅长养马?”
沈光很快便从白驿长的话里意识到,这位担任驿长的本地豪强,似乎是养马的大户,要知道安西四镇虽说人人皆备马匹,可是马匹来源仍旧以从葛逻禄、回纥和突骑施等部采买为主。
高仙芝有自家的马场,虽说养的都是好马,但是数量不多,全是配给他身边的亲卫牙兵,而且如今安西四镇里汉兵以步卒为主,真正的骑兵也就几千人罢了,虽说唐军作战的编制里步骑混编,步卒本就是主力,可是在沈光看来,安西这边那么多适合养马的地方,不好生经营马场实在是可惜了。
只不过都护府里那些擅长养马的官吏,都护府可宝贝着,他就是想挖也没法挖,这事情就连封常清都帮不了他。
“那是自然,咱家世代牧马为生,以前还是给大王养马的的。”
白驿长说道,他虽然用的是龟兹王姓,可并非白氏王族,而是因为他祖上曾给龟兹王养马有功才得了赐姓,而那时候龟兹国还是西域霸主,常征伐四周的小国,最后成了安西的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