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天刚亮时,彻夜未眠的王蕴秀便醒了过来,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想到自家那些姑婆子,她眼里便闪过了一阵杀气。
“女郎醒了。”
看到王蕴秀醒来,自有侍女上前服侍起来,同时将宫中送来的嫁衣放到了边上,那翠绿色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凤纹,看上去清雅高贵。
这时候另外院中,王忠嗣也起了个大早,他只剩下这个嫡女未嫁,如今女儿出嫁,觅得如意郎君,让他终于落下心中一件大事。
“今日乃是亲迎,你到时候和家中那些姑婆子好声吩咐番,不要闹得太过分了。”
王忠嗣朝妻子说道,时下婚嫁亲迎时,男方到女方家时有所谓的“下婿”之俗,便是在场的女宾会拿棍子敲打新郎,以示新郎今后不准欺负新娘。
但是这“下婿”之礼,往往有那些姑婆子下手没个轻重,打得新郎狼狈不堪,沈郎自幼在河中域外长大,未必清楚这习俗,难免到时候惹出些不快来,想到自己当年去妻子家亲迎时,王忠嗣都觉得脑壳隐隐生疼。
王氏听到丈夫言语,忍不住笑了起来,“哪需要我去吩咐,秀娘怕是自会和咱家那些姑婆子分说清楚的。”
“对了,今日去沈园铺房的可都选好人了?”
“你几时这般婆妈,说起来这婚事就这么仓促,就连回门都来不及。”
王氏想到今日自家夫妇还得去沈园,难免有些许不忿。
“来不及,安西军那边三月初就要出征,沈郎明日便得启程回安西,一路上怕是都得星夜赶路。”
王忠嗣感叹道,小勃律难打的地方就在于地处远方绝域,这路途上的艰难可比攻打城池难多了。
“咱这女婿也真是的,放着长安城的福不享,偏要去安西吃沙子。”
王氏埋怨了几句,便起身拾掇,然后安排自家婚姻美满的女宾前往沈园铺房。
这时候,尚未换上嫁衣的王蕴秀自在院里见了自家的那些姑婆子们,她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诸位姨婶阿姊,今日是秀娘的大喜日子,还请诸位不要太过为难我家沈郎,否则他日诸位家中娶新妇,就莫怪秀娘我下手没个轻重了。”
听着王蕴秀赤裸裸的威胁,那些姑婆子都是心中凛然,想到自家这位十二娘的彪悍,都是收起了心思,连忙道,“秀娘放心,今日定叫新郎顺顺当当地迎你过门。”
“那秀娘就多谢各位姨婶阿姊了。”
王蕴秀见人人都老实得很,这才回转闺阁,耐心等候起来。
……
日头高升时,高力士已是来到沈园,满脸喜气的他看上去更显慈祥,再加上满头白发,他又特意粘了胡须,看上去果然很有男方长者的模样。
“冯翁,请里面坐。”
杜甫将高力士迎进府内,这时候已有王家来的女宾帮忙布置婚房和宴饮场所。
高力士很是像模像样地看了圈后,方才去了准备的厢房休息,“子美啊,沈郎准备得如何了?”
“冯翁,沈郎正在沐浴更衣,等会儿便得出发去亲迎。”
杜甫开口答道,虽说接新娘回来是黄昏时,可是这去女方家的路上可不好走,沈郎名声在外,到时候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来拦路讨喜的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