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唐人不敢战,这回咱们来那么多人,何不破了这戍堡,到时给部中添上几十副好甲,阿爸也能当个寨主。”
头戴尖盔的皮日赞朝自家父亲说道,这回他们七部联军一千六百余众,想要拿下这唐军驻守的戍堡也未尝不可。
吐蕃军制,十人为什、十什为牌、十牌为寨、五寨或十寨为沟,什有长、牌有头,寨沟有主,到了寨主这个级别就算是吐蕃国内地方上的豪强了,能直接听命于土司。
看着百余步开外的戍堡上的披甲唐军,四十不到的皮杰士却是摇了摇头道,“唐军甲坚堡固,咱们这么多人马若是心齐,倒也不是不能打,可是到时候谁打头阵?”
听着自家阿爸言语,皮日赞没了声音,眼下是个各部出来打草谷,没有将主,谁愿意打头阵,到时候好处却被别人得了去,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阿爸,你看那城墙上的唐军!”
皮日赞不甘地望着前方的唐军戍堡,突然间大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两个唐军在女墙处张弓搭箭,要知道他们可是离着堡墙足有一百二三十步远的距离,唐军除非用强弩,寻常弓箭便是射过来也没什么杀伤力。
周围的吐蕃士兵也都笑了起来,他们都是和唐军打老了仗的,当然知道唐军虽然号称弓弩强劲,但是弓手所用的角弓真正的杀伤力也就在六十步内,皮氏父子这两位牌头那可是身着锁子甲的勇士。
“阿爸,且看我教训那唐军!”
皮日赞说话间已经掣弓在手,双腿一夹马腹,便朝前窜了出去,吐蕃弓都是马上轻弓为主,不过虽然是短稍弓,可却是制作复杂的复合弓,强劲不输唐军角弓。
看到儿子策马而出,单人独骑朝唐军戍堡绕驰,四周士卒欢呼,皮杰士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虽然骁勇强悍,年纪轻轻就当上牌头,难免轻狂了些,迟早得载个大跟头才会变得沉稳。
马背上,伏低身体的皮日赞眼看着离着唐军戍堡不到六十步的距离时,已然暗自扣箭在手,接着便突然起身,本想要来一波连珠射,给堡墙上的唐军来个下马威,谁料他方自举弓,便听到呜咽厉啸,胸前好似被重锤击打般,整个人从马鞍上倒飞出去。
当胸一箭,直穿甲胄!
看到儿子从马上摔落,脚踝被马镫勾住,受惊的马匹拖着儿子的尸体跑回来,皮杰士从马上跳了下来,而四周原本还在欢呼的吐蕃士兵就像突然被打断了脊梁骨般没了声息。
“插标卖首之辈!”
戍堡城墙上,南霁云放下手中强弓,那副傲然的神情让沈光想起了新三国里的关二爷。
这时候戍堡的豆卢军士兵却是齐齐欢呼起来,而张小敬则是无奈放下了手中角弓,他也没想到那什么狗屁吐蕃勇士这般赶着过来送死。
“南八,射得好。”
沈光亦是赞道,然后看向张小敬,“大头,这回你可是输了。”
张小敬亦是无话可说,他平时和南霁云比试弓箭,都是不相伯仲,可今日确实输了一筹,起码方才他慢了南霁云几分,才让南霁云抢先射杀了那突然过来送死的吐蕃勇士。
抱着儿子的尸首,皮杰士双眼通红,他一共有七个儿子,除去幼子外,两个儿子夭折,另外三个儿子都死在唐军手上,只有长子自小跟着他上阵,从来毫发无伤,他本以为长子有佛主庇佑,日后必定能振兴家族,可是哪里想到就这么折在了这不起眼的唐军戍堡前。
放下死不瞑目的儿子,皮杰士站起来,拔出腰间短刀,在脸上割开肌肤,任由鲜血流出,然后他看向四周其他部落分给他的兵马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头人,唐军杀我儿子,我和唐军不死不休,待会儿我自领部众打头阵,只要能打破这唐军戍堡,所有战利品都归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