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沈郎君长什么模样?”
回到货栈的李达听着伙伴们的询问,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跟着李戍去了驿站后,先是在外面等候了许久,后来才被驿卒带去拜见沈郎君。
当时李达只记得这位沈郎君问了自己阿耶的事情,便和他说,“既是忠良之后,吾自当照顾,只不过你年岁尚小,且在这敦煌城好生练习武艺,等长大了自去安西投吾就是。”
想到这儿,李达不由手探进怀中,里面的钱袋里装了大几十枚金银币,是沈郎君赠给他的。
“沈郎君自是神仙般的人物……”
李达和伙伴们吹嘘了起来,然后这些十二三岁的少年都是满脸的向往,他们和李达一样,都是混血的汉儿,亲阿耶战死沙场,阿娘改嫁,他们只能厮混街头。
边地米贵,百姓生活不易,似他们这等随母亲改嫁的孩子,若是不想在家里被当牛做马的使唤,就得自己找食吃。
到了他们这般年纪,要么去做贼,要么就被家里卖给大户人家去做僮仆,不过眼下李达却是和这些同伴们说出了他们的第三条出路,“沈郎君说了,到时候会在敦煌城里建立镖行,咱们自可以投靠镖行,等把武艺练好了,过两年便能为郎君效力。”
李达还是摸出了沈光送他的钱袋,拿出来分给了这些伙伴,让他们把这消息告诉更多街头上的同龄人,“那些孬种你们可别跟他们说,到时候去郎君的镖行骗吃骗喝,却是丢了咱们的脸面。”
“阿兄说得对,咱们晓得的。”
几个少年都是眼里放光地说道,像他们这些敢于上街寻活计的少年放在同龄人都属于胆大灵活之辈,自然瞧不上那些被家里兄弟欺负都不敢吭声的孬种。
……
翌日清晨,当沈光起了个早,在驿站门口准备出发时,却没想到昨日被他赐金的少年却是领了大约四五十个少年在街口等候了。
这些少年大都衣着简陋,不过看得出每个人都仔细收拾过,沈光身后,已然打算跟着沈光去安西军的李戍看到李达他们,不由叹了口气。
这位沈郎君有古之名将的风范,即便对着李达这等穷家少年也是温言鼓励,赐金定约,“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可谓是振聋发聩,足以让这些少年们心甘情愿为之效命赴死。
张巡在边上看着这些排成队伍的少年,想到沈光曾经说过,如今边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不知何为国家大义,这样的军队固然强极一时,但是却不可能始终强盛。
安西远离长安,想要为大唐守住安西万世不易,就要以安西军守安西,要让安西军人人读书知礼明大义,这河西境内不知有多少如同李达这般没有出路的穷苦少年,只要给他们希望,他们便会是日后安西军的脊梁和中坚。
想到这儿,张巡对于自己不能随沈光出征小勃律的遗憾减轻了不少,他暂时留在敦煌城,帮忙将镖局的敦煌分行建起来,给这些少年一条上进的出路,无疑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沈光走到了那群少年们的面前,“拜见郎君。”整齐的呼喊声响起,沈光知道这些少年怕是有练过,然后他看向为首的李达道,“你有心了。”
“你们既然称我一声郎君,他你们今后便是我沈光的人,且在这敦煌城内好生读书练武,我在安西等着你们前来报效于我。”
沈光没有说别的什么话,他市恩于这些少年,本就是有所求,又何必遮遮掩掩,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他这样的做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