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军前营,早就搭建好的高台上,沈光看着远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的吐蕃军队,就知道这回吐蕃人是要动真格的了,这时候他已经能听到风中隐隐传来的哭号声,不过他并未为其所动。
只是看向左右众将,随后朝薛珍珠道,“薛大郎,待会儿蕃贼若是驱使附庸部族老弱来攻,你带三千营先去喊话,告诉他们,若是临阵倒戈,反冲蕃贼,某便给他们个活命的机会,若是不知好歹,冲我大营,十死无生。”
“主君,蕃贼向来狡诈,这些来送死的老弱妇孺里往往会有死士夹杂其中……”
薛珍珠倒是没有立刻领命,而是有所顾虑地说道,他知道自家主君乃是仁德之人,面对这些外族人,也总是愿意给他们条活路,可是他太清楚蕃贼的德性了。
“无妨,你便让他们先杀了那些混迹于其中的蕃贼做投名状。”
“是,主君。”
薛珍珠点了点头,接着便下了高台,很快便领着三千营出了前营,对付这些充当炮灰的老弱妇孺,便是他们三千营上也是杀鸡用牛刀。
……
达扎路恭看着前方的将领忽然下令驱赶那些附庸部族的武士们策马挥刀砍杀起来,随后两万余人乱糟糟地向着唐军大营奔去,也不由紧皱眉头,这些蠢货这回倒是听他的蓄足了兵力来攻打唐军大营,可是这般毫无章法的进攻,又能有什么用。
搞不好,这些乌合之众自相践踏时死得还更多,达扎路恭这般想着,可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在剩下的将领中资历太浅,哪个又愿意听他的,再加上赞普又送来了王令,要他们生擒活捉唐军主帅,还许以了中论之位,如今另外几个大氏族出身的老将可全都是做着攻破唐军大营的春秋美梦呢!
“主人不去争一争么?”
“争什么争,去送死吗?唐军以逸待劳,又有坚固的营垒,咱们就是不计死伤地打下唐军大营,又有什么意义?”
达扎路恭意兴阑珊地说道,虽说他不喜欢那些仗着资历的蠢货,可是内心里仍旧觉得唐军是撑不过今日的,只要那些蠢货不怕麾下士卒的伤亡太大就行,哪怕唐军再善战,也始终会有个极限。
达扎路恭决定还是躲在后面旁观即可,他可不想把恩兰氏的兵马赔进去当炮灰。
只是让达扎路恭始料未及地是,离着唐军大营尚有一箭之遥时,那唐军大营里忽地有骑兵杀出,只是随后这些骑兵在那里呐喊起来,没过多久原本前冲的那些附庸部落的老弱妇孺便更加混乱起来。
原本虽然缓慢但是好歹还是在朝着唐军大营冲锋的这些炮灰居然原地转向,开始互相砍杀起来,随后就像是瘟疫传染般整个队伍就莫名其妙地崩溃了。
……
战场上,那些拿着破烂刀剑,浑如乞丐的附庸部族们回转过身,裹挟着后面的族人们朝吐蕃人反冲起来。
那位大唐的将军说得对啊,他们既然都是要死,为何不去搏一搏,大唐尚且会善待他们这些外族人,可吐蕃人只会对他们敲骨吸髓,把他们往死里欺压!
就算做狗,也是分档次的,劝说他们的那些大唐士兵,不也是和他们一样的胡人,可是他们却穿着精良的甲胄,骑着高大的骏马,如今那位仁慈的大都护愿意给他们活命的机会,若是这样他们还不敢去反抗吐蕃人,那他们就活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