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甚么物事?”
“听说是南方传过来的,宣州一个周姓乐工的手艺,用了汉阳造的钢丝,你看,就这儿。”
叽叽喳喳的女郎们围着一架“钢琴”在那里点评着,自来传统宴会都有曲艺班子捧场,若是没有优伶,就会安置乐工在一旁奏乐。
只是因为制度的原因,一般规模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而且某些乐器是不能够进入民间场合的。
于是乎,当宣州“钢琴”面世之后,这种声色独特,相当适合宴会场合的乐器,就立刻受到了大中小贵族以及商贾酒楼的欢迎。
官方或者超级权贵的宴会场所,依旧是人们遥不可及不能触碰的领域。
对普通百姓来说,宣州“钢琴”可能是天价,但对普通贵族而言,这个价钱当真是“亲民”,至少比玩“雅乐”要便宜得多。
就是敲键盘的高手太难寻找。
“这是谁调的音,当真有点意思。”
“听说宣州那边乐理、数学好的人特别多。”
“再多还能比武汉多?武汉人人都学算术。”
“你听谁说的?”
“都这般传呀,阿姊常年在武汉,她说武汉强制让小郎读书,当真是厉害。”
又是一通叽叽喳喳,新奇物事被一群少女玩弄之后,叮咚叮咚的琴声终于消停了下来。
而此时,郑玄毅拉着郑氏的人聊着什么,一旁柳奭也是频频点头,不多时,就有一个中年人在偏厅寻了一个妇女,大约是他的夫人,耳语了一番,那妇人微微点头,然后眼神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正被人围着的一个少女。
“冰娘,跟为娘来一下。”
“阿娘,可是有甚么事?”
“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说着,一群少女瞪大了眼睛,很是好奇地看着十六娘子离开。
到了一处角落,那妇人对十六娘子道:“你大阿姊在武汉要带两个孩子,自小你便亲她,过些日子,你且去武汉探望她一番。”
十六娘子一愣,看到母亲意味深长的眼神,猛地一愣:“那……我以后……还要回来么?”
见女儿如此聪慧,妇人很是高兴,面带微笑轻抚她的脸颊:“你若是欢喜武汉风貌,留在那里也是无妨。”
听到母亲的话,十六娘子差点没哭出来,只是家族多年的训练熏陶,让她迅速控制住了情绪。
“阿娘还有甚么要交代要吩咐的么?”
“薛娘子好食美味,嘉庆坊内有嘉庆子,乃是河南第一,你去时,带些果苗过去。到了武汉,记得说是送给薛娘子的。”
“嗯,记下了。”
大厅中,郑玄毅对柳奭连连道:“柳兄,晋王殿下那里,就有劳了。”
“无妨无妨,小事尔。”
此事是双方一拍即合,都有自己的需求。对柳奭来说,他是一举两得,既让晋王正妃这个外甥女位子牢靠,又能亲自前往一趟武汉拜山。若是能混到湖北、江西的教育署位子,那绝对不虚此行。
地方一把手只能说有希望,此事柳奭也是有逼数的,争夺江西省教育署署长绝对是空前激烈。
除了中央空降之外,地方大员也不乏颜师古这“妖孽”,真要是争起来,河东柳氏的名头真心不够看。
不过柳奭有好几手打算,加上跟荥阳郑氏“联手”,倒也是不怕。
热闹间,后厨已经差人前来通禀,是不是要上菜了。于是“东道”柳奭点点头,略作吩咐,就算开席,伴随着宣州“钢琴”的琴声,略带喧嚣的宴会终于开始。
过了几日,京城中传扬着些许消息,说是原本要联姻晋王李治的郑氏,居然偃旗息鼓了。原本这事儿皇帝还很看好,但没有从中插手,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这年头,拉拢国之栋梁那肯定不遗余力,至于爪牙鹰犬,一朝天子一朝臣,天知道下一代会怎么样,李董不上心,也纯属利益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