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此事果然不成。唉……”
事后,冯智彧又找上了张德,他知道张德正忙着送太子远赴东瀛州,可火急火燎的,涉及到几十万甚至几百万贯的利润,再如何不合适,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圣人怎么说?”
“圣人甚么都没说,只说知道了。”
“唔……”
老张微微颔首,“老夫还是那句话,找处弼。”
“如今已是正月,这光景去寻‘冠军侯’,亦能成功?”
哪怕是走流程,把“广交会”到手的地盘挂在天竺都护府名下,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最重要的一点,冯智彧不知道程处弼的胃口。
实际上不管是张德还是程处弼,到了他们这个地位,钱就是一个数字,凡事只看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景而服务。
“处弼要修长城,你们出点钱,修一条路吧。”
老张顿了顿,又道,“南天竺得了多少‘天竺奴’,一应都交给都护府便是。”
“这……”
冯智彧又是犹豫了起来,这种割肉的程度,回广州之后,谁知道会不会被兄弟们打成残废?
“当断则断,冯氏先祖毕竟做过皇帝。若是有人以此为由,在二圣面前打御前官司,你们现在到手的帕拉瓦国不但要全部吐出来,高达国故地最少还要割让十几个城出去。今年开始,有多少人西行南下天竺,你来京城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吗?”
听到张德这么直白地解释,冯智彧身躯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嗨”了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初也是歪打正着,谁曾想闹出恁大的动静。那帕拉瓦国号称南天竺雄国,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五万正兵啊,居然被几百人打了个对穿。”
要是没有灭国还好,什么割地赔款,什么出让港口,什么治外法权……总之,爽得很。只有利益,没有负担。
偏偏居然打嗨了,直接灭国!
这要是直接把国主放回去,那更是大事,只能捉着,送到京城。而且此事又瞒不了多少人,几十万人,哪怕是一个“天竺奴”传扬出去,总归会有一天被人知道。
到了那时候,才是不死也要蜕皮一层。
“‘广交会’多大的肚量,别人不知道,老夫还不知道吗?你们吃不下恁多地盘的。”
老张摇摇头,“贪多嚼不烂,这光景能把东天竺消化掉,就算你们本事了。若是你们真能吃下东天竺,又何必引剑南豪强进入?冉氏、龙氏诸多巴蜀蛮地大姓,愿意开辟茶马道,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是,张公教训的是。”
连连点头的冯智彧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光景赶紧吐七八成的好处出来,才能顺利回家。
程处弼那里,冯智彧猜测,天竺都护府的小金库,未必就是兵部或者哪个部门的,应该就是二圣的私人小金库。
甚至在上一次张德劝说的时候,冯智彧就隐隐猜到了。
不过现在,却是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好处交给天竺都护府,交给程处弼,就等于说是交给长孙皇后!
“你也不要觉得这一趟就是白干,南天竺的事情,靠‘广交会’是成不了气候的。没有皇唐天朝的文书,倘若哪天朝廷打算在天竺设置行宫,尔等如何自处?”
“行宫?”
听到张德这么说,冯智彧顿时一个激灵,“张公……莫不是有深意?”
“‘南苏州’东南二百里,有天竺大城拉贾·迪卢。此乃城邦之国,旧年也是丁口数十万之地,如今纵然动荡战乱,又历尽瘟疫,却也有数万分佈,往来东西村落,一二十万人口,还是有的。”
“拉贾·迪卢?莫不是‘西秦社’所言德里城?”
“德里?是薛万彻那个老匹夫取得名吧?”
“……”
知道薛万彻跟张公谨的恩怨,冯智彧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一言不发,眼巴巴地看着张德。
“拉贾·迪卢此地,内府早有计划,两年之内,敦煌宫就会派遣干将能吏先行主持事物。设置行宫,也是早晚的事情。”
计划是一直有的,敦煌宫除了转移到北庭之外,往南往西方向,都有拓展的愿望。只是暂时都只好试水,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河中有河中的好,天竺有天竺的便利。
再者,敦煌宫也要考虑河中长孙冲,天竺程处弼的态度,至于更多的地方巨头,那就更加不必多说。
一番详谈之后,冯智彧也是了然,这光景吐出去一点,也不会亏,说不定“广交会”顺势还能正式上台,有天竺都护府背书,很多模棱两可的收益,这光景也正好可以全面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