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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如晦顿时觉得脚底下冒凉气,全身像打摆子似的……别说是《大唐律》了,放在历朝历代,袭击朝廷命官那都是谋逆抄家的大罪,眼前这些位分明是不给崔挺……不,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张夫人……不,大人,这崔挺是清河崔、崔……”他现在口齿都不清楚了,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算了。
小婉看他唬得可怜,不禁有些心软:“费县令,城管小队的成立,是为了维护城市整洁,维护公平交易和百姓安全,而不是扰民,希望你处理好这件事情。崔挺一事,你自可秉公办理,若有为难之处,可以上报刺史府,但若有徇私之处,那就休怪本官奏你一本!”
“是,是,下官遵命!”费如晦一个劲儿地擦汗,小婉是官不假,可并非是他的直属上司,在大唐的体制内,女官多负责内庭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外放的,便是平阳公主在节制军队的时候,当初也是以公主身份出征,并非是朝廷的具体官职,而且近年基本上已经不再外出征战了。
但是,小婉的品级在那儿摆着,若是刺史府的官员也还罢了,可一个小小的县令,小婉无论怎么揉搓都是得心应手,费如晦还真得小心,尤其是张陵是他的顶头上司,更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不管怎么说,小婉口气已经有些松动,费如晦总算松了口气,命差役将人押起来,等关到衙门里再慢慢处治,大家都有个转圜的余地,否则要是被程铁牛处置下去,当场打死都有这个可能——当场打死袭击朝廷命官的‘刺客’,那是绝对不用担当罪责的,或许程铁牛和那位刺史夫人不怕崔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无论谁都是得罪不起。
看着崔挺等人被差役们带走,费如晦惶惶的告辞上轿,程铁牛问道:“嫂子,怎么不好好收拾这些家伙一顿,我看那县令的骨头软的很,恐怕人带到他那里审不出什么结果。”
“审不出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当官的有付软骨头当然不好,但如果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那就危险了。”小婉说道。
此时,四周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小婉也准备回去,本来心情大好的早晨遇到这回事,心情确实是不佳,而且这个城管小队本来是为了便民,现在却成了某些人堂而皇之扰民的工具,心里尤其郁闷。
一行人正要回去,罗三石一家三口却相扶着走过来,小婉以为他们需要帮助,刚要开口,却见他们三人突然间跪下,连连磕头。
“哎,快起来,这大冷天的磕什么头?”小婉连忙吩咐左右将人扶起来。
“你叫罗三石?”小婉问道。眼前的中年人大约有四十来岁,可头发花白,冷眼一看,说他五、六十岁也有人心,身上的衣服缀有不少的补丁,显得寒伧的很。
“是,小的就是罗三石,今日的事情若是没有大人相助,恐怕一家人的性命都要交待在这里了。”罗三石感激涕零地说道。他没听说过女官,但县令大人都称呼小婉为‘大人’,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说完,他又要跪下,小婉连忙命旁边的张有将人扶住。
跪拜,是中国传统的最为尊贵的礼节,在明清以前,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没有动辄下跑的习俗,小婉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跪拜的地方……跪天地鬼神、跪君王父母,自己算是什么?
“罗三石,生意怎么样?为什么不租个店面?”小婉关切地问道。
罗三石是个老实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崔挺欺负到那般地步,闻言便有些手足无措,嚅嚅道:“回大人的话,以前生意是不大好,托皇上的福,近两月的生意却是不错,只是之前小人家中欠了不少债务一直没有还上,租不起铺面。”
老实人也会说话,竟然知道这是‘托皇上的福’,小婉也觉得好笑,回头吩咐道:“张有,回去给这罗三石送三百贯钱。”
张有立即点头应是,可这罗三石却是唬了一跳,身子一软又要跪下,小婉忙命人扶住,柔声说道:“罗三石,这钱是借给你的,好好做这生意,到时候还要还给我的,不过你放心,我不问你要利息,用心做好生意便是。”
罗三石已经是痴愣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向四周张望……入眼是围观者羡慕的眼神和妻女朦朦的泪眼,他这才相信刚才不是做梦,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立即涌出了两行热泪。
再转头时,小婉一行人已经向远处走去,罗三石没有再说话,只是趴在地上,向着小婉的背影连连叩头,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光看到嘴唇闭合。
小婉离开,倒不仅仅是因为事情已经办完,而且还因为有人快马过来报信,一名家丁过来向小婉禀报,长安那边有书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