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见效确实很快围观的众人一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王平安讲解鞠老先生的病情,以及该怎么医治。就算王平安再有名,可长安城多大呢,人口百万,又加上现在有不少外地来的百姓,很多人都是只闻王平安之名,却不知王平安医术之实,没有亲眼看过王平安施展医术。现在一听王平安要讲解,这可就是等于当场传授医术了,就算绝大多数人不懂医术,可听听又有何妨,多了解一些医术理论,总不见得是坏事。王平安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始讲解,忽然有人嗷地叫了一嗓子,叫道:“平安小神医,请稍微等一等,小人没有带纸笔,要去找人借一下,您千万稍等一会儿再讲啊!”喊话那人离王平安不太近,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挤着,王平安还真没看到是谁喊的。不过他倒是很随和,很好说话地道:“成,那就稍等一会儿,可我只等半盏茶的功夫,不管你借不借到纸笔,我可都是要开讲的了。”两人这一对答,一下就把别人给提醒了。对啊,别光傻站着听啊,万一没听清楚,或者听清楚了再又忘了,那不就白听了么。大家挤得满头大汗的,如果变成了鸭子听雷,只听见个响儿,那就无趣得紧了。普通百姓自不可能随身带笔,随身带着纸笔的都是读书人,尤其是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有个毛病,随身带笔,遇见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比如哪家寺庙的白墙,他们就会拿笔沾墨,在上面题写诗句。当然不会写本人是某某,某年某月到此一游,这种行为是损坏公物,大唐的文化人是不屑一干的。他们题写的都是应景的诗句,而他们题写的那些东西,主人往往也不会擦去,要保留一段时间。有些文化人现在不咋出名,可一旦出名之后,他没发达之前的诗句可就值钱了。不少白墙的主人甚至还会把文字拓下来,刻在石碑上,更有甚者还会留给子孙后代呢,万一以后子孙穷的没饭吃,拿出去一卖,绝对可以小发一笔,甚至会以此为资本,使家族再度兴旺起来。王平安坐在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就听身边窸窸窣窣,不断响起纸张被撕的声音,估计是大家在分纸。他心中好笑,还真有点开记者招待会的感觉,幸亏这年代没有麦克风,要不然自己的嘴边非得被话筒包围不可!他摆了摆手,笑道:“不管你们准备好没,我可是要讲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等着。”他指着鞠老先生,道:“鞠老先生得病的起因,刚才大家也都听到了,至于说到表症,刚才我号脉时也说了,这些就不再重复。关键在于用药,鞠老先生现在的情况,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看到了,身子虚得很,这也就说明,得了这场病后,鞠老先生的生理机能已经下降。”顿了顿,王平安又道:“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身子受损,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要慢养才成!”正拿笔记录的人们,刚听到生理机能四个字,无不停顿,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可听了王平安的解释,又忙记录起来,感觉这个新词用得好,不愧是平安小神医,竟能发明出新的医术名词。王平安又道:“鞠老先生微恶寒,舌苔白,脉沉,这都是很好诊断出的症状,当为阴症,故用辛温热药附子、生姜、麻黄、细辛兴奋,增加其生理机能……嗯,就是要增强鞠老先生的体质,让受损的身子更快的好起来。”他尽量说得简单直接些,方便百姓们理解,同时也算是小小地科普一下,说不定能让有心医术研究之人,从中得到启发,进而研究出更深的医术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传统医学的发扬发大,还要众人齐心协力才成。王平安故意把话说得慢些,又道:“苔白润,提示阴证兼湿,故用麻黄、生姜发汗以祛其湿,细辛利水。桂枝强心利尿,淫羊藿激性,砂仁强胃。诸药合力,便可以治好鞠老先生的病了。”大多数围观的百姓,确实如同鸭子听雷,不明所以然,甚至有不少的药名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而离得近的几个书生,在记录时,他们也没听过其中几味药的名字,连字都不会写,又不好意思问王平安,只好用同音字代替。看着众人或忙乎记录,或满脸的沉思,王平安笑道:“说一千,道一万,那都是没有用的,说谁不会啊,可光说不练是假把式,这方子好不好使,还得看疗效。正好,咱们大家都在这里,前原后果都看到了,我那方子是不是管用,片刻即知。”众人立即齐声道:“那是一定好使的!”王平安轻轻摇了摇头,道:“虽然这么说有点泄气,但我还得声明,万一要是不好使,我可是要换方子的,那时大家可别骂我是造谣撞骗就成!”别人没说话呢,许敬宗笑了起来,道:“这怎么可能,且不说王相爷必会手到病除,单说这一家三口,他们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您骗一骗的啊!”鞠家后生连忙行礼,道:“王相爷说笑了。”而鞠老先生虽然说不出话来,可却也跟着儿子行礼,意思很明显,就算王平安治不好他们老两口,他们也不会说王平安坏话的。连抓药的药钱都是王平安给垫付的,如果还要说人家坏话,那岂不是坏良心了么!就在这时,忽听人群外面有人高声叫道:“药煎好了,这就要送进去,乡亲们快快让一让,别让药凉了!”喊话之人正是欧阳利。王平安笑道:“还挺快的。”提高声音,他问道:“是两剂药都煎好了吗?没这么快吧!”欧阳利在外面叫道:“第一剂药煎好了,第二剂马上就送过来。”他满头大汗地挤进人群,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王平安接过药罐,倒出一碗药来,递给鞠老太太,道:“请先试试,要是不烫嘴,一口气喝了吧!”鞠老太太虽然听不见声音,可王平安把药碗一递过来,她就知道这是让自己喝药了。老太太估计是被病痛折磨得苦了,连想都没想,温度也没试,把药碗端到嘴边,一口气就给喝了。擦了擦嘴,鞠老太太把药碗还给王平安,冲他咧嘴一笑,牙齿上沾了药汤,黑黑的,幸亏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看到了这个笑容,王平安的头发非得竖起来不可!欧阳利见鞠老太太服了药,松了口气,道:“主人,药铺的坐堂医生跟着过来了,他听说是您开的方子,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亲自煎药,还非要跟着属下把药送过来不可!”胖胖的坐堂医生忙上前,冲着王平安就给跪下了,不住地磕头,操着一嘴的太原口音,道:“小人鞠世荣,给王相爷行礼了!”王平安一听乐了,道:“你也姓鞠,这可巧了,你和他们一个姓!”说着,他一指鞠家的三口。鞠世荣抬起头来,道:“回王相爷的话,这位小哥曾带着二老到小人的铺子里看过病,小人念着是本家的原故,那真叫尽心尽力,可是连换了三个方子,都不管用啊!小人只好劝他们来这里焚香祷告,求神佛保祐!”王平安皱起眉头,心想:“这个鞠世荣可有点不着调儿了,身为医生,治好不病也就罢了,怎么却撺掇着病患求神拜佛呢,这不是等于让病患放弃治疗了么。就算是最后没有希望治好,这种话也不该由他说出来的!”这年头极少有人不信神佛的,而鞠世荣更是信到极点,是玄奘大师的忠实信徒。他并不知王平安心中所想,反而喜滋滋地道:“小人就知道神佛一定会显灵的,结果看看,真的显灵了吧!鞠小哥刚带着二老祈福三天,就碰上王相爷您了!鞠小哥,信我的话,没错吧?”鞠家后生自然欢喜,他一边看着母亲,给母亲擦汗,一边听着鞠世荣说话,转过脸来,道:“世叔说得太对了,果然是神佛显灵啊!”鞠世荣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围观百姓们叫道:“各位都看到了吧,我说的没错吧,灵感寺的神佛是最灵的,现在通天浮屠还没建好呢,就灵到这般地步了,要是等建好了,那肯定是有求必应,听我的,不带错的!”百姓们哈哈大笑,住在附近的人有些是认识鞠世荣的。这位鞠医生从太原来长安开馆,可到了长安后,钱财就被人给偷了,正当他交不出房钱,在客栈里大哭时,掌柜的主动免了他所欠的房钱,并让他去灵感寺拜佛,说这里的神佛最灵了。于是,鞠世荣就来了。事实上,掌柜的是看他哭得太狠,怕想不开上吊,死在自己的店里,让自己吃上官,这才找了借口,把他骗到灵感寺来的,就算这位鞠医生想不开,要上吊也在这里上好了,至少立即就能得到超度。可应了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鞠世荣到了灵感寺这里,竟然见到不少人在树下摆了香案,而且其中不少人是生了病,求神佛能早日让自己的病好。鞠世荣敢从太原千里迢迢的来长安发展,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干脆在灵感寺附近,摆了个摊子,给百姓看病,一来二去竟然积攒了些钱,这才在附近租了店面,开起铺子来。如此一来,他自然对神佛极是虔诚,认为是神佛帮了他的忙,更建议鞠家后生带了父母前来求神拜佛,结果神没来,王平安来了。鞠世荣极是兴奋,他双臂高高抬起,不停地叫道:“神佛显灵,灵感寺的……”旁边,一直坐着的鞠老太太忽然道:“哎呀,你喊得好大声啊,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老太太忽然说出这么句话来,鞠世荣立时没声了,惊讶地低下头,看着鞠老太太!而围观百姓们则是瞬间安静下来,可只安静了眨眼的功夫,却立时齐声欢呼起来,一起拍起手,叫道:“神佛果然显灵了,这老太太能听见声音了!”王平安则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的这个方子,治你的病见效极快,服下去,只要汗一出,立即就能病好。”顿了顿,又道:“不过还得巩固一下,这病拖得时间稍长了些,所以你得再服两剂,好生休养几天才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莫要着急!”由于是面对面的说话,他的声音自然不大,可周围百姓们的欢呼声却奇大,掩盖住了他的声音。可鞠老太太却冲他点了点头,从马扎上欠起身,要给他行礼,很显然虽然周围的声音极大,可她仍旧听到了王平安的声音。鞠世荣蹲下了身子,急切地问道:“老嫂子,你刚刚服了我煎的汤药,这病一下子就好了?有什么感觉,能说给兄弟听听不?”鞠老太太看向王平安,王平安冲她微笑点头,道:“我连方子都没打算保密,还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呢,你尽管说便是。”鞠老太太这才敢说,她道:“也没啥太多的感觉,就是喝了药后,感觉挺热的,全身冒汗。”她一指身边的儿子,道:“我家小子还给我擦汗呢,大兄弟你是看到的。”鞠世荣有点尴尬,刚才他太兴奋了,光顾着喊灵感寺果然很灵感,却忘了自己是来看鞠家二老的病情,所以没怎么注意鞠老太太。鞠老太太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汗出来后,也不知怎么的了,就感觉耳朵里象是打雷似的,突然间就有响了一下,硬响硬响的,然后我就能听见声音了,听你在大呼小叫的!我说大兄弟啊,我这耳朵刚刚才好,可禁不住你这么吼啊,别再把我给震聋了!”鞠世荣惊讶地道:“出了汗后,这病就好了?可是,我给老嫂子你开的三个方子,全都是让你发汗的啊,你汗也出了不少,怎么那时就没好呢?”他知道问鞠老太太也是白问,把脸转向了王平安。王平安一笑,道:“那药方你不是看过了么,想想看,以前你开的方子,和我开的,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