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铭一事过后,李治和长孙无忌就再没有发生过任何摩擦,前面还同心协力,以皇帝的仁爱之名,颁布了一道新的法令,就是关于奴婢制的,这一道法令颁布出去后,百姓都是开心不已啊,其实具体有没有用,大家都还不知道,毕竟这是一个贵族社会,但是,试问一个能够时时刻刻惦记着那些卑微的奴婢的皇帝,他能是一个坏皇帝吗?百姓能不高兴吗?那些贵族也明白,这只是帝王之术,笼络民心,是每个皇帝必做的事,而且也没有伤害他们的切身利益,贵族就是执法人员,那还怕什么,因此也都赞同。经过此事之后,朝堂上又变得风平浪静,大家和和气气,那绷紧的弦,终于可以缓一缓了。但是一时的风平浪静,只是预示着更大的风浪将会到来。因为李治对现在的风平浪静感到非常不满,他已经四处在招揽势力,但是均是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大臣都不搭理他,不禁危机感油然而生,我才是皇帝,你们都不忠于我,那你们是忠于谁?这对于皇帝而言,可是莫大的危机啊。武媚娘也没有办法,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还能怎样?皇宫内显得非常沉寂。这日夜里,李治也无心恋政,坐在卧榻上,看着案桌上的一道道奏章发呆,他觉得他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这些奏章肯定是长孙无忌他们都商量好的,呈上来也就是让他签个字罢了,那还有看的必要么?确实没啥必要。一旁的张德胜见李治坐在这里又不批阅奏章,于是出声道:“陛下是不是累了,那就回寝宫休息吧,这奏章迟一天批阅也无妨。”李治微微一怔,本也想算了,确实没啥兴趣,干脆明日再看,正准备起身时,忽然想起李世民在世时,常常提醒他,处理朝政切记不可懈怠,一天的懈怠都不行,于是又坐了回去,拿起一道奏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就御笔一批,就放到一边去了,一脸苦闷,就好像小学生被父母逼着写作业一样,没啥乐趣可言。批阅四五道之后,李治又拿起一道奏章,打开一看,突然眼睛眨了眨,还揉了揉眼,接下来又直接将脸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嘴上还催促道:“德胜,快快快将烛台拿过来些。”“是。”张德胜急忙将烛台放过去。李治拿着奏章放到烛台下,看了又看,双眼绽放着光彩,仿佛如获至宝。张德胜看得好奇,这皇帝怎么了,突然跟变了个人似得。看了好半响,李治突然哈哈一笑,拿着这一道奏章,下得卧榻,就兴匆匆的往外面走去。张德胜愣了下,突然见李治连鞋都没有穿,急忙蹲下身从卧榻下面拿起鞋来,追了过去,“陛下,陛下,你还没有穿鞋啊!”......绯闻在身的韩艺,索性就躲在孤峰上与萧无衣缠绵悱恻了两日,虽已非是新婚燕尔,但夫妻二人兀自是如胶似漆,这越爱越浓,谈谈琴,唱唱歌,过得好不快活。还是那句话,快乐永远是短暂的,因为人都是贪心的,快活一年,人们会嫌短,快活十年,人们还是会嫌不够,因此快乐永远都是短暂。因为训练营那边正好有所突破,必须的趁热打铁,因此韩艺目前的重心还是在训练营那边,他从孤峰上下来之后,回北巷住了一晚,并且吩咐小野注意一下梦思那边,然后就回训练营去了。可是这屁股都还未坐热,皇宫那边就来人,宣他入宫。来到宫内,兀自还是那靠近训练营的水榭,兀自还是武媚娘独身一人坐在亭中。“韩艺见过昭仪。”“免礼。”武媚娘微微一笑,但笑得非常淡,眉宇间透着一丝愁绪,道:“陛下要等会再过来,你就先坐一会吧。”“是。”韩艺才刚刚坐了下来。武媚娘突然一声轻叹。哇!用不着这么明显吧,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咱们谁跟谁呀。韩艺目光一瞟,很识趣的询问道:“昭仪为何叹气?”武媚娘摇头道:“我只叹这人情冷暖啊!”韩艺听得更是困惑。武媚娘瞧了他一眼,问道:“韩艺,你说这世上什么人最亲?”韩艺道:“自然是亲人最亲。”但话一出口,暗道,难道是因为杨思讷?武媚娘苦笑道:“我也曾以为是这样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可是,倘若连亲人都靠不住,那真不知谁还能够可以值得依靠。”韩艺还真不敢乱答这话,道:“请恕韩艺愚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武媚娘前戏也做足了,煽情也煽了,再装下去就是矫情了,于是就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韩艺。原来李治在昨夜和今早收到两道奏章,其中一道就是扬州刺史杨思讷的奏章,还有一道则是婺州刺史崔义玄的奏章。但是区别就在于,杨思讷是以孝之名,请求在京留任。而崔义玄则是以个人名义,支持武媚娘为后。韩艺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叫苦。这杨思讷上奏,他是有准备的,其实也就是他出的主意,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崔义玄竟然会在这时候上一道奏章来支持武媚娘为后。这完全是韩艺没有估计到的。原本韩艺认为李治现在求贤若渴,杨思讷如果不贪念权位,那么意思意思一下,李治也会非常感动的,因为他身边确实没人,稍微支持一下,他都会感激的不得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就这两道奏章往面前一摆,李治和武媚娘心里会怎么想?杨思讷这一道奏章就还不如不上。尤其是武媚娘,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出主意招揽杨思讷的,可结果了,你一个亲戚这么敷衍你,人家一个外人却这么支持你,你这是哪门子的亲戚啊。这等于是把杨思讷给坑了。因为武媚娘和李治难免不会想,你杨思讷好处想得,但是又不愿出力,天下哪有这么便宜得事。韩艺也听出武媚娘很大的怨气,他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崔义玄竟然会上这么一道奏章,沉吟半响,道:“昭仪,不知你家与崔家可有来往?”“不管怎样,也比杨思纳要强上不少。”武媚娘说得非常直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愤怒。她当初提议招揽杨思纳,还不就是想打亲戚牌,趁着李治求贤若渴时,也顺便为自己招揽一些势力,可结果这亲戚还没有一个外人给力,这不是当着李治的面打她的脸么,你叫她今后如何还好意思在李治面前推荐自己的亲戚,说不愤怒那肯定是假的。韩艺心里清楚的很,也嗅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味道,但是他必须得保杨家,因为他也需要支持呀,杨家是再合适的人选不过了,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人选了,思忖片刻,又接着道:“不瞒昭仪,其实杨公事先与我谈及过此事,他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全都写到奏折中。”武媚娘诧异道:“此话怎讲?”韩艺道:“其实对于杨公之所以没有明确表态,完全是出于孝道,众所周知,杨公是出了名的孝子,如今杨老夫人年事已高,因此他希望杨老妇人能够安然度过晚年,但是一旦卷入此事,那可就说不定了。不过他还是非常支持昭仪的,昭仪能够当上皇后,对于杨家也有莫大的好处,这也是杨家的荣耀,因此他才找我去商量,我想他大概是想借我的嘴转告给昭仪他的苦衷吧。”武媚娘听后,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道:“你认为杨思纳信得过?”韩艺已无选择,点头道:“杨公的为人我非常了解,忠孝在他看来,那是胜过一切,绝对信得过。而且,一个恁地孝顺的人,怎么可能不看重亲情了。”武媚娘稍稍点头,道:“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其实她虽然很愤怒,但是她也没有想过要彻底放弃杨思讷,毕竟是亲戚,因此她才找韩艺来,问问韩艺的意思,因为她非常信任韩艺,如果韩艺也保杨思讷的话,那么肯定韩艺与杨思讷关系是非常坚固的,而韩艺又是她的人,这样她就多了个理由,去招揽杨思讷。韩艺偷偷一瞥,心里也突然明白过来,知道武媚娘可能只是在试探他,看他与杨思讷的关系有多坚固,不然的话,以武媚娘的城府,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不禁长松口气。武媚娘突然斜眼一瞧,笑道:“你恁地帮杨思纳说好话,看来你与他关系不浅啊!”果然如此!韩艺见她笑了,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道:“我在扬州的时候,杨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而杨老夫人对我又有救命之恩,关系确实不浅。”武媚娘笑道:“那杨思纳的女儿,杨飞雪呢?”“啊?”韩艺一愣,随即道:“杨姑娘与我也算的上是好朋友。”武媚娘道:“我看不是这么简单吧,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韩艺苦笑道:“昭仪说笑了,我早就成婚了,淑女跟我已经没啥关系了。”武媚娘“噗嗤”一笑,道:“对哦!你不提,我还差点忘记你已经成婚了,怎么我从未见过你妻子?”韩艺道:“我妻子因为家中发生一些意外,必须要回家一趟,原本我也打算要去的,但是又刚好发生了秦家那事,结果只能被迫分开,我去年已经叫人去接我妻子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回信。”这些理由,都是他早就想好的。“这样啊!”武媚娘当然知道韩艺与秦家的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说着她轻轻一叹,道:“要是你没成婚就好了,我看你与杨飞雪也算的上男才女貌。”这语气里面还透着一丝诱惑的意思,韩艺是她的人,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如果韩艺跟一些贵族联姻的话,等于也是增强她的势力,这是官场非常常见的手段,在她看来,韩艺的妻子只是韩艺仕途上的绊脚石,是可以放弃的。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韩艺暗道一声,心里也明白她的用意,但却装作不懂,道:“多谢昭仪夸奖。”武媚娘听他这么一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忽闻一声高喊,“皇上驾到。”还真是皇上叫我来的。韩艺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是武媚娘找他,转头一看,只见李治领着四五个小太监,大步往这边走来,那是步履生风,脸上绽放着光彩,心中哪能不明白,暗道,这下国舅公他们有得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