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果然车子一驶进市区,两旁立即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紧盯着车子,透过车窗还能看见有黑瘦的乞丐小孩远远的看见我们,看了半天,结果又一溜烟跑开了。这让我想起在拉萨时候的遭遇,包括陪拉巴去存金眼银珠时候的那个擦鞋的小男孩,以及故意在红绿灯时候赌我们车的一群德国佬。想必,这路边的各色人等裏面肯定有些刺探情报的了。不过不知这次来了哪些神仙。林芝虽为着名的旅游地区,但发展程度实在不能和内地任何一个同样级别的市区相比较。最着名的林芝广场也不过是用水泥铺了一下,连地板砖都不曾有,两旁零散的小贩,人力三轮车,褪色的广告牌,虽然它号称西藏小江南,但再繁华也有限。所以这也直接导致了我们更加被人关注。因为八十七一改低调的作风,吩咐三十八将这越野车沿着市区整整绕了两圈,这才叫他把车开到林芝素来名声极其不错的香帕拉酒店去。林芝也不乏好车,但我们这样外形破旧,还张牙舞爪的沿城开两圈的人很少,车更加少。
所以当有人出现在我们门前,说是跟踪越野车过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八十七神色自若的招呼那个壮硕黝黑的藏族男人:“那么,请坐。请问喝一点酥油茶吗?”我看看屋子里,不过是普通的宾馆三人间,哪里来什么酥油茶。那人汉语极其生硬,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然后费力的道:“人……人……给……”八十七上去接,不料那人稍一侧身,摇摇头,似乎不是给他。八十七随即反应过来,指着我,问他:“是他?”那人茫然的看看我,我也暗自揣测自己似乎在林芝市区并没有认识的人,这人要真是找我的话,就应该是卓玛央金的人了。于是我先自报了名号:“我是罗练。”那人面色一喜,立即规规矩矩的走过来,弯腰将信封递给我,然后再一弯腰,也不转身,低头退后,一直退到门边才扭头离去。看这规矩,应该是卓玛央金的人了。
不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又要打什么主意,我一边琢磨一边随手打开了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汉字:三天后到。卓玛央金。她又要跑来凑热闹?我脑子顿时大了起来,随手将信递给旁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八十七,他一脸看似憨厚的笑笑,然后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扫了两眼,又扔给四十三,道:“三天后才来。不知道来得及不。”四十三规规矩矩的回答:“应该来得及。何况暂时这裏应该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的手下和我们的人。”八十七点点头,道:“那再好不过。”言罢甚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总归我们完全抢先了一次。”我总觉得心裏不踏实,太过平静了,也没遇到什么凶险之事,不像我们一贯的风格。要么就是平静的背后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只是连神机妙算手眼通天的八十七也没有料到。
我想单独和老李在一边商量商量去,可是八十七实在太可恶,硬是就把我们一起挤在这个三人间里,根本找不到机会和老李单独说话。这肯定也是他的目的了。既然卓玛央金要来,那也还有三天时间可以休息。我才不会鸟八十七,他要怎样由他去,反正这裏有卓玛央金的人,他也不敢把我怎样,既然吃饱喝足,那我得先睡一大觉,好好养足精神才是。老李也不废话,见我往床上一躺,他也跟着把自己扔了过来,很快就打起呼噜来。我累极,不一会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醒来都是半夜了,房间里全是高低起伏的呼噜声,虽然拉上了窗帘,但外面依旧透进一些隐隐约约的灯光来,而窗户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猛一睁眼,我登时被这人吓了一跳,连忙喝问:“谁!”同时推推身边的老李。老李警觉,一个翻身坐起来,道:“谁!”独独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得死猪一样。
有情况!我暗叫不妙,正准备动手,窗户边的人低低的慢吞吞的说话了:“是我……八十七。”他一边说一遍跟着走了过来。接着微弱的灯光一看,还果然是他。我责备道:“这么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站在那里吓人哦?”八十七抱歉的笑笑,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疲倦,然后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醒他们。他们太累了。我再站会儿岗,就去睡觉。你们来接。”我暗道:“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可能这裏还会出现什么敌特分子吧!”心裏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想和他多废话,只道:“那好,我们再睡会,你等下叫我们就是。”八十七点点头。我和老李再次倒头大睡。……八十七没有叫我们接岗,因为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样子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不知去了哪里,老李在一旁洗漱,看样子也没起来多久,八十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咚咚咚……”又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居然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壮硕的藏族人,他一看见我,很是欣喜的样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继而规规矩矩的退下。
我有些没醒过神来,混混沌沌的打开信,只见上面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字迹:危险,有两路来历不明的人。不要出门,一切等我到了再说。卓玛央金。老李赶紧过来把门关上,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信扔给他:“自己看。又是卓玛央金。真烦!”老李脸上忽然显出羡慕的神色来,低声反问道:“真烦?能见到她,你还会烦?要是你一辈子见不到她了,那才会烦。”我听得他话里有话的样子,问他:“什么意思?”老李道:“没什么。那今天不出去就是了。”他看完,随手将信扔在了八十七旁边。本来一直睡得香甜之极的八十七立即睁开眼来,一把将信抓过去凑在眼前,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又将其还给我,道:“没想到她消息还这么灵通。”说完翻个身,闭上眼睛继续大睡。
又来了两伙来历不明的人。我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了最好是马亚提斯和山本这两伙人,几次都因为势单力薄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少的亏,现在有机会了,一定要报复回来。不过这么一想我又发愁起来,小日本当初也不知能活下来没有,应该有吧,不然日本那边怎么会试图通过外交手段找到我呢。最好这次又是山本那个畜生带队,这样子就可以体验手刃仇敌的快|感了……还有那伙德国佬,卓玛央金当日只带了我们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希望上帝保佑他们还活着,这次又完好无损的杀过来了。
老李疑惑的看着我:“咦?罗技|师,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看起来又像高兴得很的样子?”
我故作深沉的道:“你不懂。”
老李心事重重的,也不再和我说话,自去一旁坐着。我有些坐不住了,很想出去会会这来的两路人马,不知他们会假扮成什么样子。从形形色|色的人里去辨别自己那些隐蔽的对手,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老李,我出去随便转转。要是他”我指着八十七,“他问起,你就说我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老李犹豫道:“这……这不大好吧,还是先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