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柔接触莹白刹那,已弄清莹白光芒为何物,心起惊意。这时明动跑来,古柔赶忙收敛神色朝明动打了个眼色。
明动会意,手摸向怀中。他不知左平莫来了,但方才那浩大的阵势,令他明白终于可动手了。
不过在他看向文弱的池灰度一般一眼动笔时,心生疑惑,莫非与此人动手?很快又明了,应是与此人动手,不然方才还看不见他,怎会眼下又能见。
而古柔看穿他心思,微微摇头。
明动心惊。
这时池灰度已把极火收拾干净,跟着双手摊开曾捧书之势,道:“古小姐,这书生浩然之气,可有资格借古书一看?”
说这话时,池灰度神情专注,气质温和儒雅,却字字铿锵有力。
书生用武,便是书。整个人与之前天壤之别。
“自古以来,仅有三人修得书气,仅凭这点,你有资格。”明动出现,古柔没了后顾之忧嗤笑道:“不过,你自己是书,并非看书的那人。这一点,你完全不够格,甚至是亵渎了书生浩然之气。”
最后一句话,古柔全身轻颤,神情愤怒。跟着声调再提高几分,续道:“池文九(池秀才)那老儿,把你当作炉子,欲炼制出另一本古书,或者说把你炼成古书。你可曾想,若如此,你便失去了那悟字。无悟,书气只是死物罢了。”
池灰度神色不变到:“鄙人天资愚钝,自知与悟无缘。只知不求甚解,走马观花,对于鄙人一生,已无憾。”
古柔自小跟随古羽,对于求书之道耳濡目染,读书读的是字里行间,读的是随心所欲。听得池灰度一番言语,气极反笑:“自知无缘。呵,自己套上枷锁,那不是无缘,是无份。可叹啊,可叹。”
池灰度神情微变。
古柔再道:“你与池兰宇身为兄弟,并没池家传统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反而情比金坚。你可曾想过,池兰宇为何离开池家,入了军府?”
池灰度神情再变。
这时,乐淼开口道:“乐某虽听不明白你们读书人高深的对话,但明白一个浅显的理儿。古小姐,一个人啊,当认定一件事儿,一生不悔时,又何尝不是悟呢!枷锁?哼,一个人心生犹豫,彷徨不前时,那才是枷锁。”
古柔心咦一声,暗赞乐淼好说辞。之前的话语,半公半私。不论公,私则是欲扰乱池灰度的心绪,再逐一对抗,毕竟书气无攻击能力,但若辅佐,便比锦上添花更甚。看着逐渐坚定的池灰度,心知此法不行了,忽而又心生一计:他这么想看符笔,何不借此以及读书人的迂腐,小施手段。故说道:“你不想借笔一看吗。那我便借你看看。”跟着握笔横胸,再道:“世人皆知古书。却不知,若无人持笔,何来书?书只是结果,乃死物。人和笔,才应该是有心之人惦念的东西。池家小子,你是书,那我便写下你的传记。看好了!”
池灰度拱手行礼。
古柔轻笑一声,持笔疾驰,元气点点,空中波光粼粼。笔光随笔动,不断涌入池灰度躯体。
一生之记,陆续刻在池灰度脑中,后者心道:古书的人卷原是这样。
人卷较于坊间的百姓名册,乃针对俢者,不仅囊括了境界,连元气以及招式也在列。并且其中的招式可为人所用。
之前古柔便是从人卷借招。
人卷看似简单,但写着并不容易。它必须要参透虚无缥缈的天卷方可。而此时的古柔,虽有参悟天卷的法门,却始终不得要领。
不过她有符笔。
古书的人卷与地卷便由这只符笔所写。她只用心随笔动便可。
随时流逝,古柔越写越快。而池灰度已跟不上步伐,只能呼道:“古小姐,可否慢些。”
古柔笑道:“若写慢了,你的传记可就不全了。你要知道,一生中,某个时间经历的事儿越多便越要写的快。幸好,你的一生并不复杂,不然你早跟不上哩。”
这话半真半假。
池灰度却全然信之,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使书意在奇经八脉的运行速度更快,以便跟上古柔的节奏。
生平对池灰度而言可看,可不看,他是想把写人卷的方法留在自己这本书中。莹白的光芒宛如一张纸,贪婪索取。
不多时,古柔停笔,道:“你的一生已写完,可曾看够?”
池灰度目绽精光,道:“还不够。”
古柔点头道:“那好,在给你看一出。”
九道光芒在符笔尖亮起,对应九种自然元气。
符笔勾勒,八道光曾首尾相接之势,围成一个圈。光圈飘浮,缓慢涌去。
池灰度眼如铜铃,道:“要落笔了吗?”
“如你所言。”古柔玉手在动,写出池灰度三字,刻入圈中。
登时,池灰度身体涌现舒适之感,与天地融为一体,无拘无束的自在。此刻,他感觉他不是池家人,肩负着重担随光而去,只愿静看朝夕,耳聆潮落,心感生死。
古柔双眸骤凝,娇喝一声,立笔,笔尖指天。青色微弱的光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直贯笔尖。
看天?却不知早已被蒙蔽了双眼。
古柔再一挥手,青光在眨眼间包裹住光圈。
与此同时,莹白的光芒随着青光没入光圈中。
恰时不属于两人的元气忽至,直袭古柔。
古柔知晓是左平莫再次动手,心道好机会,蓦然看向明动,同时收笔起式,企图拦住左平莫的元气。然而后者蓄谋已久,况且以她的境界也非后者对手。
不到五息便被轰然击碎。
期间明动会意摸纸提刀,凝目道:“既然都是夺书,为何明某不能插一手。古小姐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不遵守赌约将古书公之于众。”
这句话明动已拟千遍,自是不滞口。
话比刀快,话落刀已至古柔脖颈:“不要动。”同时横目探掌拍向古柔的肩甲,感觉到柔弱无骨,他心里再道对不住。
古柔皱眉惊眼,脸上却泛起一抹不易红晕:“明大将,你要作甚?”
眼下她正用元气抵御左平莫的攻击,那还有元气挡住明动。
大力之下,古柔的外衫碎裂,古书落下。明动用握纸的大手抓书,而另一只手持着秀刀朝古书外的书纸砍去。
这一出儿他亦演练许久,故而动作之快,比起打斗丝毫不逊。
当刀落书纸瞬间,天上的星华化作万千秀刀从天而落,如雷却被雷更加凌厉,恰好挡住左平莫的攻势。
明动瞧也未瞧,将书揣至胸口后,再摸一纸,再劈一刀。
后纸是为知会灵棋大人,前纸则为防军府来人之前的攻势。
至此古书到手,他只需等。(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