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剑气依旧不变,只是从一招一式,变成了一招两式。上擒天,下斩地,将锁链一分为二,从此阴阳相隔。
伶倌瞧着眼神毫无变化的少年,嘀咕道:“莫非此人不会着红尘的道儿。”
“那便不用红尘功法。”伶倌神色一改笑色,神情突然肃穆,双手合十,艳红的嘴唇快速蠕动。
“唵。”
似有万千高僧在齐朗佛经,风沙骤止,超度烈阳留下的余晖。
连不在场间的古柔和小圆都感觉排山倒海的压迫。
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佛言高语,都是一剑。少年拨起石中剑。
风沙再啸,烈阳再次夺目。
“嘛”伶倌的脸色有了一丝苍白。
天地风云变幻,不断挤压,仿佛在这一瞬间天地是那么渺小,周遭的元气被凝聚到极致。
要从凝聚的元气抽出想用的剑气,寻常修者做不到。
楼石生而平凡,成长的路上也无出彩之处。但凡事皆平凡,便是不平凡,他有一把不平凡的剑,有一段不平凡的修炼,有一颗不平的心。
他憨厚笑着,只道了一声:“好招。”
他刺剑,挑剑,撩剑,最后落剑。
凝聚的元气宛如一颗蛋,有了裂缝。
“噼里啪啦。”
剑气破开了坚硬的外壳,席卷百里。
伶倌往后退了一步,这时一个不凡的少年郎。她咬着嘴唇,再念一字:“呢。”
元气沙沙,好像在互相蚕食,周遭的剑气不断消失。
古柔轻念,意霸境对应红尘,便是渡了七劫,只差两劫了吗?她看向少年,轻呼:“楼兄,你不是他对手,我们不打了。”
少年一边拆着白布,一边正色道:“不,她不是俺对手。俺要打。”
话落,一把仿佛是从黄沙随意捞出一块石头打造而成的剑,现于场间。
比之前更刺耳的沙沙声萦绕在五人耳旁,剑气再现。
恰时急促的笛声誓要与掩盖住这沙沙声。
长笛落在男子嘴边,他的手比他的气更快,残影错错。不断有元气化成的蛮兽前赴后继朝石中剑扑去,试图遮住剑的气机。
古柔和小圆相视一眼。后者会意,大笑娇喝:“老贼子,吃本姑娘一剑。”
生气寻觅着连接阵基的生气,她破阵的法子很简单,只要断了阵基的生气,符阵不攻自破。
急促的笛声有了滞缓。
伶倌感知到此出儿,轻描淡写朝小圆看去。她可不会认为只有意封境的古柔能破了男子的符阵。
感觉雄厚的元气涌来,小圆当即探掌抡圈,试图用仿生将元气挡回去。同时古柔符笔轻点,极火包裹住小圆。
极火能湮灭生气,小圆的招式自是不会受影响。
男子犹豫下,微挪长笛,变了收拾。
急促的笛声登时变得空灵。
不断有奇形怪状的虫子从地底爬出来。
他不清楚着了何道,但自古有一句话,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只要将方圆的所有东西尽数吞噬,那会着道吗?
虫子所过,连气味不曾留下,何况元气,生气。
小圆感觉到了刺痛,噬生虫?
古柔皱起了眉头,极火摇摇欲坠。这便是驭兽的本事吗?她看得这些虫子不是由元气所化,乃真真切切的实物。
她看向楼石,此时少年用手紧握住石中剑,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剑好似少年的手,手又好似那边剑。
少年曾提起过,石头下才是真正的剑。
他要捏碎石头吗?
少年终是收手,看向古柔和小圆,正色道:“俺的老师傅说过,不到必要时刻不要用剑。俺能带你们,便不是必要时刻。”
言罢,少年拨剑。尽管只有零星的剑气,却依然长啸。
仍是那流畅的逃跑过程,剑气携着三人一溜烟的没了硬。
男子瞧向收手的伶倌,目露不解,照此下去古柔三人必败无疑。
伶倌负手,神色平静。待三人彻底没了生息,伶倌才弯腰剧烈咳嗽起来,零星的鲜血渐在白衣上。
男子神色涌动,他从未见这位晚辈受过这么重的伤,饶是被天南烟斩了一刀,也只是受了轻声。
伶倌看穿了男子的疑惑,笑着起身:“那少年郎的剑气太纯粹了,只比那死去的女人差一些。”
男子知道死去的女人是谁?也知道伶倌的话是什么意思。默然无语。
伶倌笑着摆了摆手:“幸好少年郎并不知道此事。”
男子犹豫了片刻:“我能拖住他。”
伶倌舒展了身段,脸色恢复红润:“其实比起抓住她要挟明动,让她不与明动相见更好很多。”
“明动没了古家这聪明的妮子在一旁出谋划策,说好听点是一个大将,不好听则是莽夫。你能追踪到炼体者,应该也有办法让炼体者无法追踪。”伶倌目光灼灼看去。
男子点头道:“你要让明动和古柔分开,逐个击破。”
伶倌轻笑道:“逐个击破多难听。自乱阵脚还差不多。若是我以古柔要挟明动,万一这莽夫是铁石心肠的主儿,不久白白忙活。明动来荒漠必定是有事,无人相助,我又从中作梗,他走投无路,会不会求我呢?”
伶倌轻轻摇头:“他不会求我,但合作查不了。走吧,一路断了痕迹。让明动自个人琢磨。”
“不在这里等他了?”男子吹笛,万虫嘶鸣,元气渐渐平静,吹来的风沙也将打斗的痕迹遮掩的一干二净。
“等他做什么?我又不杀你,与其跟他打一番无意义的口水仗,不如给他留个头疼的念想。”伶倌轻笑。
两人追着古柔的方向离去。(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