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连着一片,花茎随风飘摇,颇有气势。
他蹲下身,轻轻捻着白色的、小小的花瓣,忽然一滴水落在花瓣上,他闭上眼睛,他必须弄清真相。
再睁眼时,他在侯府,面前是一群下人,那天随着杜以云去采莲子的下人全部被控制起来,他坐在上首,底下跪了一片。
楚承安仔细逡巡每个人的脸色,听他们说:
“侯夫人不听肯听劝,非要往塘水深处去。”
“是的侯爷,小的想跟在侯夫人身侧,侯夫人却不让我们跟上去。”
“侯夫人说,塘中心的莲子甜,煮出来的汤好喝,侯爷一定会爱喝的,所以小的没拦住夫人……”
这群下人破绽百出。
楚承安目光转向几个侍卫,当时他叮嘱过他们好好看着她,几个侍卫如今早领完罚,他们失职,每个人失职的理由,都是被这些下人牵绊住。
他不信杜以云会这么不小心。
他抬了抬手,有些困乏一样,说:“用刑。”
重型之下,第一个受不住的先开口说了实话,陆陆续续的,下人为了保命相互出卖,一个真相浮出水面——
杜以云根本就没有一意孤行到塘中,而是被丫鬟带进去的。
这些下人串好口供,把一切伪装成意外,而他们之中,本来就有不少是帝后安排进侯府的人。
楚承安摩挲着碧绿的手镯,神色变幻,是他大意了。
归根结底,她的死,都是他的错。
是他非要娶她,把她拉入权利的泥淖里,却没能好好保护她,甚至没给侯府来一个下人清洗,埋下祸端。
出事当天,他参加宫宴,和宫里人虚与委蛇,自以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不知道,他为自己的自大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闭着眼睛,眼皮底下眼珠子颤了颤,最终睁眼时,目光狠厉。
他不再抗拒帝后刻意安排的与昭阳郡主的相遇,渐渐的,帝后心中以为将他降服,安心把昭阳郡主许配给他。
而他也借此获得更多的权利。
大婚当日,楚承安没有穿大红的衣裳,而是一身雪白的麻衣,他亲自领着五千亲卫,逼得禁卫军节节败退。
皇帝在宫墙上看着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悔自己被麻痹,气楚承安竟敢造反,指着他:“你早就知道杜氏之死是设计?”
楚承安抬起头,面如寒霜:“我送你们下去求她恕罪。”
不管皇后、皇帝、国公府、郡主,再高贵的人,在茫茫大火中,除了求饶,并没有任何办法。
自此,大祁本该改朝换代,可楚承安却突然丢下这一地烂摊子不管,消失无踪,周鞍为了善后忙得脚尖不着地,还不断有人来问他侯爷在哪,周鞍想,他或许知道侯爷去哪了,不过他却从没对旁人说起。
替杜以云报仇完,楚承安连夜回西北。
他牵着一匹马,走在干燥的黄土上,不远处,是一大片白色小花,铺天盖地的,比他记忆里的开得更甚。
他从马上拿下一坛子酒,席地而坐,左手边放着一个碧绿的镯子,他手指轻轻抚摸着镯子,迎着凛冽的风,一口又一口地吞下苦涩的酒。
他累了。
一个老伯的声音传来:“小伙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承安只看着白色小花,没有回应。
老伯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片花海,感慨到:“今年的云想花依然开得这般好。”
楚承安歪了歪头,问:“云想?”
老伯是个读过书的:“正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这种花没什么特色,但每次一开,就是连片地开,霸道得很,所以我们叫它云想花,还有一个缘故,用这花茎的汁写字,字会消失不见,如云散,得用水擦一擦才看得出……”
老伯接下来说什么,楚承安已经听不清了。
他嘴里慢慢念着两个字,云想,云想……
骤然想到什么,他站起来草草收拾东西,对老伯一揖:“多谢老伯。”
快速回到暂住之地,这几年他常年只带着几样东西,妥善保管着,除了那个碧绿的镯子,还有一张纸,纸张是他当时回应杜以云绣的“滚”而写的“善哉”。
过往一切,历历在目,楚承安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带着强烈的猜想,楚承安手指哆嗦地沾了一点水,均匀地涂在整张纸上,屏住呼吸。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纸张都没有任何反应,楚承安目中渐渐露出失望,她果然吝于给他留一句话。
他用布巾轻轻擦干纸上的水,正打算把纸收起来时,却在上面发现一个很小的痕迹,连忙拿着纸对着阳光反复调整。
空中微小的尘粒跳动,楚承安不敢眨眼,他怕自己错过什么,结果,有几个字果然缓缓在阳光下显现,慢慢的,拼成一句字迹秀美的字:
“你不滚,我自己滚,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楚承安顿住。
稍顷,他欣喜若狂,眼中久违地燃起希望——也就是说她在别的地方,他知道了,她在等他去找她,她在等他去找她啊!
他小心翼翼地折起纸,放在胸口。
自此,再没人见过楚承安。
后世人编排,这个传奇人物是天上渡劫的神明,如今重回神位离开世间,也有人说,在一个本该只有一个女人尸骨的墓中出现男人高大的尸骨,就是祁朝武安侯夫妻……
真相是什么,已无迹可寻。
而以云只知道,此时的她,心情很是糟糕。
离开上一个世界,她来到一个新设定的世界,要开始扮演新的人物,执行白月光计划,完成穿越局的任务,等穿越局确定“真女主”后,拍拍屁股走人。
一般白月光们的硬件条件都不会差,但是,铜镜里照出来的,却是一个有些过分瘦弱的人,整张脸除了一双眼睛像楚楚可怜的幼鹿外,其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轻而易举泯然众人。
最过分的是,以云伸手朝胸前摸去,瞬间脑海里飘过无数弹幕:一马平川、太平公主、平平无奇……
她立刻伸手去掏下面,主要是这么一张没有特色的脸、这么一个干瘪的身材,让她十分怀疑她穿成一个男的。
幸好,她没摸到其他不该存在的东西。
系统咳了咳声,提醒以云:“不用看了,你确实是个女的,就是有点发育不良。”
以云:“……”
系统本来还有点心虚的,但是它一看以云吃瘪,忽然又开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它天生和这个员工不合,便说:“你不是说想要吃不胖体质吗?现在你这具身体就是吃不胖。”
以云:“我要瘦瘦的体质,不代表想要胸口只长两颗痣。”
系统噎住:“什么两颗痣,粗俗!”又说:“哎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以云拖着这个身体,瘫坐在床榻上:“没有动力了。”
其实这个世界是系统临时挑的,它以为上个世界会失败,一直没好好挑选下个世家,临了随便抽一个,没想到正好坑了以云,真是太快乐了!
它忍着笑,还假装成一个好系统去安慰以云:“没事,有舍就有得,这个世界白月光计划的难度不高。”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谢以云。
谢以云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女,命还算好,在襁褓哇哇大哭时,被出宫采买的太监捡到,这个太监是天阉,不懂男女之别,还以为她也是天阉,带回宫里当个徒弟养。
结果后来太监得势,掌管净身房,才知道谢以云是女的,而这时候谢以云已经加入小太监的行列,除非他不声不响把她弄死,否则没有别的理由让谢以云离开。
太监愁啊,但他心地软,心想好事做到底,一咬牙,决定替谢以云把这个秘密死死瞒下来,好在他手上的权利越来越大,便替谢以云开后门,让谢以云躲过每年的身体检查,合理合法地成为太监,而且太监大多有些女相,谢以云这副没什么特色的长相一点都不突兀,甚至太监上茅房也是蹲着的,所以谢以云活了十六年,从来没引起别人怀疑。
以云:“结论是,我是女扮男装的太监?”
系统:“咳咳,是的。”
在知道目前自己的基础情况之后,以云问起了另一个关键人物:“毕竟是皇宫为背景,男主是皇帝?”
系统沉默,以云怀疑它在憋笑,便继续猜:“太子?皇子?还是和我一样,是个太监?”
系统说:“放心,男主绝对是个身体健康的人,只是身份嘛……”
男主本名叫朱琰,现在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化名为朱妍,女开妍,形容女子美丽——他现在身份是堂堂大周的长、公、主。
说起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迫于无奈男扮女装。
他的母亲是有点家世的嫔妃,只是大周国乌烟瘴气,十几年前,朝中贵妃当道,皇帝宠溺贵妃,凡是后宫有嫔妃怀孕,都会被贵妃用各种方式把孩子弄没了,要是那妃嫔实在好运,躲过贵妃的戕害,等孩子出生时,也要遭一轮罪——
如果孩子是皇子,威胁到贵妃的地位,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活不过半年,如果孩子是公主,只要嫔妃安守本分,孩子一般还是能保住的。
朱琰的母亲靠娘家势力把他保下来,但为防止夭折,只能把他伪装成女的,一直以女儿身活着,这一装,就装了十几年。
以云试图理清思路:“所以,我一个女扮男装的太监,会成为男扮女装长公主的白月光……”
系统打开面板资料:“根据剧情指导,后面剧情是这样的:再忍一阵,贵妃和皇帝去行宫避暑,行宫遭火,两人齐齐升天,贵妃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会登基,一些朝臣早在皇帝独宠贵妃、外戚专政时敢怒不敢言,朱琰正好亮出男儿身,又因为其能力强,背后拥趸势力出现,搞定贵妃的儿子,进而成为皇帝,开辟大周的政治经济,成为名声流芳千古的帝王。”
以云:“然而现在这个帝王,还是个女装大佬,还住在宫里。”
系统为男主辩护:“他是个女装大佬也比你这个真女人漂亮好吧?”
男主在颜值上肯定不是问题,所以最扎心的事,就是男人女装都能秒杀自己,以云心里默默说了句娘炮,来平复酸劲。
系统又偷笑了,总之自从来这个世界,它就爽歪歪的,把上个世界丢的面子双倍捡回来了,于是语气还算不错,提醒以云接下来白月光计划的剧情:
“等朱琰登基,谢以云的身份在机缘巧合下会被曝出来,而且他当时正好因大臣老让他纳妃而烦躁,他不想朝政又被如贵妃那样的外戚干涉,他脑子活泛,想到可以用谢以云来当挡箭牌,就在朝堂上说谢以云是他心中所爱,两人在宫中结下羁绊。”
“所以等真女主来之后,就会知道这个事,从而因谢以云吃醋。”
以云听得直点头:“原来如此,那最优解算法是什么?”
系统导出最优解算法,“喏”了声:“你看,你只要在这个宫中活着,活到朱琰登基,谢以云身份被其他太监知道,禀报给总管,总管再不小心说给朱琰听,然后基本上,任务就完成了。”
毕竟角色外貌不咋地,所以任务反而简单,有利有弊。
以云听了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天啊,我只要活着就好了,这个任务太简单了,亲亲真好!”
系统扭捏着,说:“你别这样,怪不习惯的。”
不过以云还是察觉到有坑存在:“但问题是,宫里还被贵妃控制着吧,活着还算容易吗……”
系统嘲笑她:“瞧你平时脑子不是很灵活嘛,现在怎么卡壳了,因为你有靠山啊,你的师父是在宫里有话语权的太监,所以你能安安稳稳活了十六年,接下来也能在这种有权利的大珰的庇护下,成功混日子。”
以云敲击手掌:“你说的没错。”
她躺在床上,真是感动哭:“我的梦想就是做一条咸鱼,这就是做后浪的好处吗,谢谢系统带飞。”
系统:“马屁可以再多点,顺耳。”
以云的性格就是这样,如果有工作,她就会认真尽全力做好,但是一旦确定自己能摸鱼,她也能立刻心安理得地成为一条咸鱼。
她抬眼观察她所在的房间,这是个太监的通铺,一张床上有六个枕头,也就是她还有五个室友。
还好大家都是不带把的,不尴尬。
她伸了个懒腰,却看门被推开,一个脸嫩嫩的男孩子进屋子走到她面前,问:“小云子,你还好吗?”
正所谓入乡随俗,谢以云也有化名,就是小云子。
以云向那个太监温和地笑了笑,心里开始冒酸泡,一个正经太监都长得比她可爱,便说:“我没有事。”
在谢以云的记忆里,这个太监本叫王剑林,所以喜提小林子的称号,小林子说:“师父离开宫中后,咱的日子都不好过,以后我们相互扶持吧!”
以云“嗯嗯”地点点头,半晌后回过神来——什么什么?师父不就是她的靠山大太监吗,他怎么离开宫中了?
此时系统也有点懵逼:“不对啊,剧情指导中没有这个剧情啊……”
以云装作有点懵懂的模样,试探着说:“师父,师父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记不清了……”反正装失忆是屡试不爽、最有效率的打探消息的规则。
小林子也是大太监收养的孩子,认为以云是伤心过头昏了脑袋,便低声解释:“师父得罪了贵妃娘娘,九死一生,所以逃出皇宫。”
其实就是大太监保护了某个新进宫的嫔妃,两人成为真爱,可大太监的行为让贵妃不爽,想除了他,大太监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办法带嫔妃逃之夭夭,就出宫过日子去了。
以云:“……”
虽然不枉他好人好报的结局,但这样一来,她好像看到一座山长腿跑了,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她得自力更生。
原来,目前剧情就是进展到这里,谢以云思考以后的日子,十分迷茫,再加上确实和大太监有父女之情,十分担忧,不由郁结于心以至于晕倒,在小林子的帮忙下回到屋子休息。
以云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进来的。
系统查看bug指南,只能说:“因为大太监不是重要角色,剧情对他的描述不多,一旦这种角色有了点自主性,就可能会做出影响剧情的事,但其实总体影响不大的。”
又翻了翻资料,系统说:“过去不少世界也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是正常的,咱继续做任务就好了,放心吧。”
以云靠在床褥上,若有所思:“系统,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系统:“……”
就在以云话音刚落,他们这通铺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长了张马脸的太监呵斥他们:“你们两个,偷什么懒呢,仔细你们的脑袋!”
以云和小林子连忙唯唯诺诺应是。
过去因为有师父,没人敢这么对以云和小林子说话,可现在他们没了庇护,基本所有太监都想过来踩一脚,他们还只能受着。
马脸太监指着桌子上两个盘子,说:“快,你们俩把这个送去紫烟宫,一盘送到春心亭,另一盘送去琳琅轩,记得,马虎不得!”
只看盘子里都是精致的糕点,一个盘子里只放一点,摆出各种形状,气派得很。
以云本来以为是叫他们去刷茅厕,但是居然只是送东西,那还不算太欺负人,可小林子好像快哭出来了,求那马脸太监:“马公公,今日给殿下送糕点的人呢,为何要让我们……”
马脸拉下脸,脸更长了:“少废话,让你们送你们就去!”
就这样,以云和小林子各自端着盘子去紫烟宫,以云也回过味来了,根据她的经验,宫里但凡没人抢的活计,要么辛苦,要么没油水,要么要命。
显然端盘子这么简单的事不算辛苦,而且是去宫殿,更不该没油水,只有最后一个,要命。
以云问系统:“我猜得对吗?”
系统:“对了三成。”
“因为你现在做的,是既辛苦,又没油水,甚至还要命的工作。”
以云:“……”
系统:“实话跟你说吧,男主就住在紫烟宫,一个穿了十几年女装、亲历腌臜的后宫的男人,心里没健康到哪里去,所以宫里人都怕紫烟宫……”
以云:“你看到我头上飘着一个字了吗?它像不像‘危’字呢?”
好吧,系统表示它也无可奈何,只能把男主的性格说明白些:男扮女装的朱琰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他的“长公主”身份,不是因为他出生得早,而是因为他前面的兄弟姐妹都夭折了,才轮得到他。
即使有母亲庇佑,在贵妃的眼线下,他在这宫里步步惊心。
为了把自己伪装成对贵妃没有威胁的废物公主,他自小嚣张跋扈,动不动为一点小事罚宫人,甚至弄死过宫人,小小年纪手上就沾鲜血,逐渐的,心里像滋生一层厚厚青苔的台阶,以至于现在,他罚宫人也罚出乐趣,嚣张跋扈面具下掩盖的,是一颗阴暗又残虐的心。
就比如在他登基后,随口扯了一句心之所属是谢以云,没两天谢以云会被各方势力弄死,他看着谢以云死状可怖的尸体,还能慢条斯理喝茶:“可惜了。”
他不是可惜谢以云死了,而是可惜谢以云这个挡箭牌没了。
但紧接着他用谢以云的死当借口,狠狠敲打伸手太长的世家,又纳了其中一两户小家的女儿做嫔妾,给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子,帝王的驭人之术昭然若揭。
好在谢以云本身的人设,是最没有主见、逆来顺受的,她要是稍微坚强点,也不至于过度优思而晕倒。
这种人设不好就不好在容易被人欺负到死,好就好在做什么都稳妥、不激进,在这个宫里总能比耍小聪明的活得长一点。
所以,以云认为做“谢以云”时,不招惹朱琰就行,反正她只要苟到朱琰登基。
系统也赞同:“说起来,这宫里最危险的不是明面上的恶,比如贵妃,而是暗地里的狠,就是男主。”
以云嘀咕道:“好吧,保佑我不要碰到男主。”
一路上和系统叨叨,终于,他们看到紫烟宫的牌匾,以云这才忽然注意到小林子的双脚在打摆。
她好奇问:“你怎么了?”
小林子脸上落下一滴冷汗,说:“不……我、我没事。”
小林子虽然看起来嫩嫩的,但他不是怕事的人,不至于因为害怕而双腿打摆,以云忽然猜到什么,问:“你憋尿了?”
小林子小脸一红。
师父离开后,他干了一整天活,甚至抽不出时间上茅厕,唯一上茅厕的机会,都拿去扶谢以云回去休息,当真是个好人。
谢以云平时就颇受小林子照顾,而且听说太监没了把子,憋尿很危险,要真憋不住,不小心在紫烟宫尿了一裤子,肯定得被朱琰弄死。
因此这个时候,她怎么也不可能丢下小林子不管,只好说:“我手上的盘子是送到前面那个春心亭的,你的是琳琅轩,我们换一换吧,你送完糕点,快先离开,可不能再撑着。”
小林子又羞耻又感动,一双眼水灵灵的:“谢谢你,小云子,你对我真好。”
以云心情挺复杂的,问系统:“他真不是女扮男装么,怎么比我还有白月光相?”
系统:“没事,自信点,反正你只能以太监的身份活着,漂亮和丑有什么关系呢?”
以云:“好像有点道理。”
她居然慢慢接受了。
她捧着糕点,目不斜视地走在石子□□中,琳琅轩和春心亭都不算是朱琰的活动空间,但即使如此,宫人们还是能不来紫烟宫就不来紫烟宫,朱琰的可怕可见一斑。
等到琳琅轩,把东西放下后,谢以云悄悄松了口气。
琳琅轩是一个小阁楼,这里花花草草很是茂盛,风景很好,都没有宫女和太监,很是静谧,适合午后小憩。
不过以云只敢偷看一眼,就连忙把目光收回来。
要说怕,她也是真的怕,但小林子是她在这个宫里唯一的朋友,她受小林子照顾太多,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她也愿意帮。
回去的时候重走上□□,谢以云还没放下心来,不远处突然传来突兀的水声。
她停下脚步,侧耳听。
水声淅淅沥沥,听起来很不同寻常。谢以云是想避开这种异响,但那声音就在必经之路,她咬咬牙,这地方她不想多待,还是快点走过去吧。
结果她刚迈开脚没两步,就看到一个高挑的影子站在假山前,背对着她,谢以云的心猛地跳了跳,那人似有所感,侧过身来——
这一刻谢以云呆住了。
只看对面的人一对修长的眉,双眼眼珠大,眼尾微微上挑,一根挺直的鼻梁像女娲绝妙的手法,长短刚好,弧度柔润,嘴唇略微薄,但不点而红,本就如此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在鹅蛋脸上尤有魅惑之色。
美人穿着艳丽的宫装,半点夺不走美人光彩,反而彻底沦为陪衬品,让人只觉得美人身段好,风姿卓绝。
若不是大美人突然抬起下颌,鼻尖一颗红色的小痣叫谢以云眼前一晃,她可能还会傻傻盯着不放。
她在宫里十六年,见过各种姿色的嫔妃,却是头一次看到美得这么艳丽大方的,不由暗暗担心自己唐突了贵人。
谢以云连忙把眼神收回来,往下一掠,突然,那目光又停下来。
不对劲。
她看着美人的腰线以下。
这么一个大美人,手上扶着某个东西,尺寸还不小。
这个东西,女人没有,太监没有,但男人有,而那哗啦的水声,和以云记忆里男人如厕的声音重叠,最重要的是有这么傲人的资本再加上女装设定,也就是说……
以云问系统:“他该不会就是朱琰吧?”
系统:“……是的,啊这,蝴、蝴蝶效应?”
以云:“我猜我要凉了。”
朱琰把小朱收起来,他微微抬起眉头打量谢以云,就像在看死人,却因为知道谢以云是太监没有这玩意,便起恶趣味,问:“说,你看到什么?”
以云忙不迭跪下磕头,横竖都是死,她豁出去了:
“回、回公主殿下,奴才看到的是……大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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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宗旨是:狗血与快活齐飞,追妻共火葬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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