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冉洗完头后连吹干都顾不上就匆匆离开了,走之前顺便向店长打听了一番33号的去向。店长给她留了一串地址,告诉她萧寒在小洲村有一家自己的小发廊,他回去单干了。
萧寒。
何冉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
这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出租车在小洲村里的十字路口停下,裏面的路太窄了,车辆不易通行。
何冉付钱时韩屿打来了第十五个电话,她接过司机找的零钱,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然后开门下车。
小洲村本是个很具岭南特色的古朴小村寨,但近年来因为画室的剧增,人口也变得繁密起来,原始的气息自然就渐渐磨灭了一些。
何冉上学期参加画室集训,在这裏呆了大半年的时间,但她不像身边的其他学生,一有空就喜欢成群结队地跑出去玩,所以至今对这裏的路仍不算太熟悉。
小洲村虽然面积不大,但一条条小巷子错综复杂,浓荫蔽日,一旦走进去很容易会被绕得晕头转向。
何冉顺着街牌号一家家往下走,兜了好几个大圈子。
鞋底被磨破之前,她总算是在一个无比隐蔽的胡同里找到了一间理发店。
僻静的石板路小巷尽头,那间理发店就安静地坐落在那,没有任何招牌和标识。
两扇木门上贴着陈旧的对联和泛黄的老照片,黑白条纹的灯柱缓缓地转动着,看起来年代久远,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门前有一层高高的水泥台阶,何冉就站在那层台阶下边望上看。
她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长时间抬着头导致脖子无比酸痛,她正想扭一扭脖子,理发店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只花白的猫从裏面蹿出来,姿态慵懒。
再接着,走出来一个男人。
这世界上有许多种初遇,美好的,难忘的,惊鸿一瞥的,似曾相识的,但都不及何冉第一次见到萧寒时的感受。
她从远方赶到,没有起因,没有后果,只是迫切地想见他一面。
男人上身穿黑背心,下身是驼色短裤,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整体看起来不修边幅。
他将盆里的水泼进一旁的草丛里,然后才注意到站在台阶下边的何冉,眯了眯眼打量她。
两人对上视线,男人先发制人问:“理发吗?”
他一开口,何冉就认出是他。
她忍不住又将他上下多打量了一遍。
男人的长相怎么说呢,应该是比较年轻的,但却有一股沉淀的味道在裏面,特别是眉眼到鼻梁的地方,高低起伏,深邃而硬朗。发型也很干净利落,自然顺服地沿着鬓角生长,跟学校里那些刻意用发膜把头发竖得高高的男生都不一样。
那张脸和五官,是扎在人群里无法一眼认出来的普通,却也是一旦看见就不愿意挪开视线的顺眼。
何冉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味,需要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