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走得不算快,步伐却大,很快就到她跟前,将烟头掐灭。
他第一句话问的是:“冷吗?”
何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冷了。重庆温度可比广州低多了,况且这裏是山区,风一直冷嗖嗖地吹。何冉从家里出来时只穿了一件毛衣,这会儿已经冻得手跟脚都没有知觉了。
萧寒将外套脱下来给她,他穿的也少,黑色夹克里只有一件薄薄的保暖棉衣。
“吃东西了吗?”萧寒又问。
何冉摇摇头说:“没。”
萧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装的红心萝卜给她,“先吃一点。”
何冉伸手接过,好奇地打量几眼,之前从来没吃过。
萧寒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她的行李。何冉说:“我什么都没带。”
萧寒“喔”了一声,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何冉问:“你家在哪?”
萧寒往山上指了个方向:“那里。”
何冉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呵,可真远。
他们这个村子并不算最贫瘠的,年前修了公路,时有旅游的大巴经过,交通还算方便。然而再往深处走,可就没有好路可走了。
正是应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老话,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土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低头还能看到一排排或浅或深的脚印。
偶尔会遇见几个围着头巾的农村妇女,手里挽着菜篮子不知要上哪去,她们脸上的皮肤都被风吹得干燥粗糙,泛着深深的酡红,在何冉眼里具有一种别样的淳朴的美。
好不容易走到萧寒家门口,何冉直起腰,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座土房子与刚刚一路走来见到的同样简陋,门高高的,两边贴着一副新对联,横批下面六条红纸被风吹得胡乱飞舞。
窗户是田字的,锈迹斑驳,门口挂着一堆谷物、红辣椒,还有几条咸鱼,旁边的笼圈里养了一些家禽。
屋里似乎正在生火做饭,烟囱上升起一缕白白的炊烟。
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正在剥玉米。萧寒走上前去,那老太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后的何冉。
老太太跟萧寒说了句方言,何冉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能猜到应该是在问她是谁。
萧寒也回了一句方言,之后便带着何冉走进屋去了。
这屋里房间虽大,堆的东西却十分杂乱,角落里放着一架蒙了灰的老式缝纫机,旁边是耕田用的锄头和铲子斜靠在墙上,几张低低的小条凳随意摆在地上。
何冉觉得这裏面任意拿出来一样物品,年纪都比她大。
屋中央倒是整洁点,正方形木桌擦得干净反光,旁边四把长板凳围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