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我的眼角膜捐给徐娅菲。”
直到何冉说完,韩屿才反应过来她在交代遗言。
他死死咬着嘴,试图压抑住心底强烈涌起的某种情绪。过了很久,他才松开唇,故作强势地大声喊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记不住,等那个男人回来你再跟他说!”
“其实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话居然是对你说的。”何冉苦笑一声,有几分无奈,“不过我应该等不到他回来了。”
“怎么等不到了!”韩屿吼得更大声了:“他很快就回来了!”
何然有些累了,双眼微合,声音比风更轻:“他不在也好,看到他我会舍不得的。”
韩屿死死地瞪着她,嘴唇快咬出血,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他很想说些什么,很想告诉她:“你给我坚持住!我还从来都没有正正经经地跟你说过一声我喜欢你,你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可他不敢。
回忆起他和何冉从小到大,始终是他死缠烂打,她逃之夭夭,从不曾为他停留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这么突然地病倒,以至于这几天他总是有一种错觉,是不是因为他逼她逼得太紧,所以她才要不停地逃,哪里远她就逃到哪里去,这一次她就要逃到他再也追不上的地方去了。
所以他不敢,万万不敢再逼她了,他怕这一次她真的就这样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不知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何冉发现自己的脸被戴上了氧气罩。她的身体已经彻底丧失了造血功能,这几天只能依靠输血来延续生命。
另一个发现是杨文萍和何劲来了。
他们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杨文萍坐在床边,何劲站在她身旁,两人都看着何冉。
“冉冉。”杨文萍神情惘然,轻唤她的名字,有许多没说出口的话都卡在喉咙眼里。
何冉一时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听过杨文萍这么叫过她了,曾经她们也是能心平气和地聊天的,可后来……
后来,不提也罢。
何冉想回应,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完好的声音。咽喉大半截火烧火燎,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炽痛。
杨文萍轻拭湿润的眼角,转过身将头靠在何劲身上。
何劲长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事已至此,骂她不听话也再没有用。
骂谁呢?只能骂天了。
萧寒一早回到涪陵县城,下了大巴车后就直接赶去医院。
老太太刚睡醒,正坐在床上,由泉泉照顾着喂粥喝。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她已经上了年纪,这一摔可有的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