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落一怔,饶是知道她是怎样的女子,此刻,还是微微的吃了一惊,她竟然一眼便看出他们是存了杀心。
“你不用太惊讶,何一远即便不和我扯上关系,以他的才学,既然不能为你们所用,那断然是不会留他太久的。现在,不过是他自己撞到枪口上而已。”汶希淡淡开口:“更何况,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轩是绝不会容许出现任何差池的,即便办法很多,不过最简单最有效的,始终是开枪,一了百了,不是吗?”
晨落轻轻一叹:“既然你都清楚,那就不该拦我。”
“若是别人——再退一步讲,若他真的能给你们造成威胁,我绝不拦你。可是现在,我做不到。是我硬要介入他的生活,已经打破了他原有的平静安宁,现在,不可能再眼看着他又是为了来找我,枉送性命。”
清淡的话语未完,她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
晨落上前拦住她:“你去哪里?”
“你自然知道,用不着再明知故问。”
“汶轩现在正同morsut家族的人见面,连电话都不会接,更不可能见你。”
汶希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所以我该在这里等着,直到你们杀了他?”
“汶希……”
他的话未完,已被汶希打断:“晨落,我们都太了解彼此,我知道你是什么都不管的,所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意愿而已。而你,也该知道我的,所以,不用再费心阻止或者拖延。我现在去见他,在这之前,至少,我要何一远毫发无伤,晨落。”
汶希不再理会晨落,直接往主宅议事堂走去,却连堂前的庭院都未能进到,黑衣的保镖神情恭敬却面无表情的拦住了她。
“小姐,轩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入。”
她连理都不理,直接往堂内走。
“小姐!”
保镖自然是认识聂汶希的,知道她是tencati家族的小姐,是聂汶轩的亲生妹妹。
可是,他们这些人,所听命的,却只有聂汶轩一人,为了他一句话,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只是拦一个人。
汶希进退不得,心内略略焦虑,她并没有把握晨落是不是真会等待,别说毫发无伤,她连何一远的命是不是来得及保住都没把握。
稍一沉吟,她扬手拿出方才出门时藏在身上的短匕首,心内的情绪半分也没有显在面上,她对着一众保镖微微一笑,然后毫不迟疑的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左肩,霎时,血流如注。
她启唇轻笑:“让不让?”
一行保镖全然变色,慌乱的抢上前想要夺下她的刀,然后替她包扎。可是,却仍没有半分想要放行的迹象。
他们都知道聂汶轩的行事,一句话,由非变是,由是变非,更何况是亲自交代过的任务。
他们也都见过他对待giulia小姐和marca小姐的态度,温和之下,却并不亲厚,他给她们最好的生活条件,满足她们的一切要求,却是断然容不得她们插手家族事务的。
眼前这一个,虽说是他的亲生妹妹,两人在一起的机会却是更少,屈指可数。
因此,拼着被告状和责骂的后果,也没有一个人动放行的念头。
汶希见状,也不恼,一闭眼拔出匕首,面上的笑意却是更甚:“我保证,如果我刺下第二刀,你们都会没命。”
几个保镖想要上前,却又怕激得她更过激的行动,刀在她手上,他们不敢妄动分毫。
只能看着她笑影魅惑,青葱玉指紧紧握着滴血的匕首,肩上的伤口染红了纯白的衣裳,近乎妖异的美丽,撼人心魄。
“汶希!”晨落急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快松手,跟我回去包扎。”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正好,你来了,是让我进去,还是让我再刺一刀?”
他看着她笑意之下,眼底的决绝,默然半晌,终是让保镖放行。
晨落,保镖自然是知道的,却还是一时踌躇,没有动作。
晨落也不愿为难他们,直接开口道:“让她进去,我会负责。”
汶希做了个深呼吸,稳住左肩火烧一样的疼痛,举步向前。
晨落一直陪着她到主议事厅,轻轻的敲门之后,为她拉开了门。
门重又合上,汶希的眼睛只看着长桌对面的兄长,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对面的金发男子微笑,用意大利语开口道:“家父才过世,家族内部诸多事务尚且混乱,这般没有规矩,让你见笑了。”
那男子自然是微笑着与他客套,汶希却是无心去听,她只是直接走到汶轩身边,缓缓跪坐下来,握住他放在膝上的左手,然后抬眸看他,并不言语。
他看着她,用意大利语淡笑开口:“出去。”
她轻轻摇头,用中文轻道:“你答应我,放过何一远。”
他唇边带笑,移开视线:“单凭你这句话,他就得死——好了,出去,我不说第三遍。”
汶希依旧固执的不肯动作,抬眼看他,他的神情半分未变,唇角也依然带笑,可是身上的森冷气息却是越来越甚。
敲门声,恰此时又再响起,这次进来的是晨落。
汶轩冷声开口:“这里似乎不是任人进出的地方。”
晨落自是知道他怒意的来源,心内一叹,也不在意,微微向对座的人致意之后,直接走到他们兄妹面前,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汶轩。
他用中文开口:“何一远交给看守的,他说,让你看过之后再决定他的生死。”
汶轩打开对折着的纸张,淡淡扫去,只有薄薄的一页。
汶希只看得到白色的背面,并猜不到其中的内容,眼见着汶轩依旧带着惯有的凉薄笑意,漫不经心的将纸张重又折上,再打开,再折上,然后缓缓捏皱成团,握于手中。
“轩……”她喊他的名字。
而他终于低头看她,眼底凉薄:“两个时辰之后,若是我还见得到你肩上的伤,每一滴血,我都要他用百倍的代价来还。”
这是他自她进来后说的第一句中文,语气轻柔。
她看见他幽黑眼底的冰寒森冷,却知道何一远暂时是安全的。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径直转开眼光:“现在,先出去。”
汶希没再多说什么,松了他的手,起身,随晨落一起离开。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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