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祈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好,当真是好,我此生还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音……”
“是特么的挺好听,不过,都弹的啥,老子这还没回过味儿来呢,怎么就没有了,艳娘,去去去,赶紧的让那弹曲的美人再弹一曲……”
“艳娘,这弹琴的人可是寻香姑娘?今夜不是花魁竟价,怎么寻香姑娘还不出来,我们可等了好久了……”
“除了寻香谁还能弹出这样的好琴曲,几日不见,还真是想念的紧,尤其这半遮半掩的真是挠的人心肝儿都在发氧,艳娘今儿不是竟拍寻香初夜么,我们可是大把银票都准备好了,你快点儿的将人叫出来,干嘛还这样吊人喟口,你是想急死老子……
“就是,快将人叫出来……”
寻香正是流霞阁里的花魁名。
亦是帝都第一名妓。
尚是清倌儿。
难怪那些阿祈衣华服的男人呼喊着寻香的名字个个都像色中饿鬼。
底下骚动嘈杂。
艳娘瞟了一圈儿捂嘴笑:“各位大爷们别急啊,艳娘什么时候说过要拍寻香的初夜了?我们流霞阁今夜竟价的花魁可不是寻香,而是阿祈公子,公子的琴艺大家可都是亲耳所闻,公子的容颜,不是妈妈我自夸,那可丝毫不比寻香儿差半点儿,今儿的竟价,底价一万两,每次加价不低于千两,价高者得……”
“什么阿祈公子,不是寻香么,阿祈公子,这,是个男的?”
“这,妈妈到底在搞什么,我们今儿可都是冲着寻香来的,这阿祈公子又是何人物?你这流霞阁怎么也做起了南风馆的生意,艳娘,你这是不打算给别的楼子活路了……”
“老子倒也没玩过这口,比寻香还要美的男人,除了国师大人我看也再找不到别人了吧……”
“呵,这倒也是新鲜,艳娘,你这口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要价是不是也太高了点,你倒是先把人叫出来让我们看看再说,若真如你所说倒是也无妨,可若你说的不言不实,那我们岂不是……”
“流霞阁金字招牌在此,各位爷看我艳娘何时说过大话了?”
艳娘指了指上头的牌匾:“流霞阁的规矩想来大家是知道的,花魁竟价可以自主选择主是否露面,我也不能破了规矩,各位大爷又何必着急。标到人,您带回府就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了不是?各位爷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贵人,又怎会在乎那区区几万两银子呢,况且我们今儿竟价的不是初夜,而是人,那琴曲你们也听过了,到底值是不值各位客官您可以自个儿估算估算……”
“琴艺确是极佳,说是一曲天籁也不为过……”
“还有妈妈的保证,看来今儿这位花魁定然也有奇特之处,否则妈妈也不可能要价这么高……”
“那就开始吧,老子还真想瞧瞧,这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楼下嘈杂的叫着价,凤汐站在窗前看的微怔继而蹙眉,阿祈公子?应该就是那夜她送来的那个人了,那个瞎了眼的男人,居然在此被公开叫卖?那方才响起的那缕琴音也是出自他手?
月夜未央,人为何伤?
那琴音悠扬悦耳兮似无欲无求,却又隐着丝浅浅的伤,与之丁凝琴音里的思念不同,那缕伤淡如浓墨中的青烟,转瞬消逝,若非深受师父教导熏陶,只怕她也不能听出来。
她未想到,这个瞎子居然也有如此高的琴技。
以那夜所见的血渍来判断,他的眼早瞎至少在七八年以前,那时他应也不过十三四岁,甚至有可能更小,那他的琴艺又是如何练出来的,若真的自小饱受欺凌又如何有时间练琴?
还是他对琴有着特殊天赋?
她直觉那夜他说的最后一段话不会有假,他手上的确有薄茧,她与他那夜相遇也是凑巧,各个细节想透,无论如何也不该认出她才是。
可这突如其来的竟价?
让凤汐眼眸微眯……
阿祈,姓叶,她派了擎苍与焕辰二人去查,帝都现有皇族中人不管皇子亲王或是其它皇亲,包括二十年来,皇家嫡系三代内曾夭折的子嗣,暂时都无人与他对得上,要么情形不对,要么年夏不对。
而想筛查这些也并不难,可信息量过大,需要时间去一一比对。
且短时间能搜集的只是表面。
世家大族里尚免不了那些腌脏事,更何况是皇家?为保皇家威严,皇室中人个个都善粉饰太平。内里肮脏之事,比之世家大族,却更加不堪入目。那三宫六院之中,死去的冤魂,夭折的天家子嗣不少。
就不知他又到底会与谁有关?
说到底,那个叶字是哽在她喉头的一根刺,当日将他送来此地,只是想看看他会用什么手段脱困,之所以选流霞阁,自然是因为这里非南风馆而是帝都最大的青楼,以常理来道青楼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私下给他找买主,联系买主自然需要时间,同样这也是给他时间让他脱身。
他想脱身就要有动作,到时她自然也会有收获。
可她没想到,事情似乎又一次出乎她的预料之外,这个人竟然什么也没做就任由别人把他这么简单就给卖了。
还价高者得?
如此情境,要么是他真的无所谓。
要么就是……
凤汐眼眸微闪,转回身步到桌前写了张纸条,给了送酒菜来的小厮:“你把这张字条送到二楼簌玉。”
簌玉,厢房名。
“好咧,客官我这就送去。”小厮拿着赏银和东西出了门。
而此时的竟价,已飙到两万六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