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果酒本身味道比之烈酒柔和很多,男子的脸庞也比之平时的素雅更多了分柔和,闻女子之言他笑笑开口:“不管是关心还是为了避开麻烦,这果酒我都很喜欢,味道很好,谢谢你。”
阿祈握着酒杯又浅酌了一杯这才缓缓道:“苏府里的确是有暗桩,引夏候源过去的人就是暗桩,其它的地方也有,至于哪些地方,又到底是哪些人,阿裳以后会知道。至于皇宫如阿裳所说,根本用不着你我出手。”
“自然阿裳比阿祈亦不遑多让,短短时日竟便能打探出沐苏两家小儿女间的私情加以利用,还对苏府的地型查探的一清二楚,赴宴之前有充足的准备,胆大心细更是临危不乱,便是不需阿祈与白桦你也能做的很好。”
既去赴宴,且不说明知有人定会对付她,她们本身就有仇,她自然不可能不做半点准备,更何况自那日与丁凝后山谈论之后,她便一直有派人监视苏府,调查苏家上下。整整一个月若连这点都查不到,那办事能力未免太差。
“我倒觉得你这话是在夸你自己。”
若论胆大心细,大概谁也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派了人进苏府,却让人未查出半点端睨,想来应已暗中筹谋很久,她微顿淡声道:“难怪总能得到第一手准确消息,甚至连玲珑玉骨之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我倒是有些相信你的话,不过你想扳倒仇人,是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阿祈微恍:“那个位置,你指皇位?”
“就是皇位,那个所有人都想坐上去的位置。”
凤汐执杯咽下喉中酒,凝着男人眉眼:“成为至高无上的九五帝王,奉天命统掌一国大权,号令四方臣服,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这大概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功成名就,眼瞎于你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妨碍,障碍,阻碍。你别告诉我你只想报仇,没想过去坐上那个位置!”
“呵呵……”
男子嫣红唇畔轻张,溢出一串低沉笑声:“有人曾对我说过,那个位置太高太冷,责任太大。可若真的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达到目的,才能许给我想护的人一世晴空,我亦会不惜一切,去抢,去夺。”
“哪怕为此,血流成河?”
“哪怕为此血流成河,哪怕为此尸横遍野,哪怕为此耗尽一生心力脚踏累累白骨,牺牲所有一切,阿祈都在所不惜。”
“既然亲人不在,你又想许谁一世晴空?”
凤汐抿了抿唇,看男人笑晏的样子,右手拾指在杯身轻轻抚过,那些曾在心底对自己说过的话此放却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吐出,还是这样一个男人,只怕没有人能想得到。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仇恨,最狂妄也最无情的话。她一直在试探这是个怎样的男人,此刻似乎又多了一层了解。
这个男人心中的恨,很深,很深……
却从未表露过半分!
静默。
“阿裳说的对,我想护的人的确都已不在,可世事无常,人生总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有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却注定只会是过客,这些年阿祈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可有的人只一见却能让人情牵一生。现在,我很确定我想护的人,又有了一个:你。”
许久后阿祈开口,却是伸手越过小几轻触着女子的眉眼,连他几上酒壶被碰倒都未察觉,只描摹着女子的五官,声音多了分叹息:“可惜,阿裳对所有人都抱着防备之心,对我尤盛。明知无法取信你,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即使现在我对你还远称不上情牵一生,至死不渝,也还不能为你做到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我很明白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有时我觉得你像天空洁白的云朵,不停的变幻着形态,让我看不清让我在疑惑的同时也想要去了解。有时你冷的像冰,甚至残忍的像刺,哪怕只靠近也会让人鲜血淋离,你出手间便能夺人性命,也会毫不犹豫揭开别人的伤疤。可我相信在你心里,也定有一片旁人无法触及的柔软。”
“有时我觉得你狡诈如狐,脑子里尽思着阴谋算计,将所有人都愚弄于五指之间,与我彼此试探能让我耗费心力时间如此之久,却没有半丝起色,还是我平生久见。刚刚我又觉得你像是院外的翠竹,风雪来,枝叶摆,宁愿独自承受也不愿寻求庇护,这个时候的你,又倔强的,让人难以不心疼!”
能让他弹出了净心幻咒,加上她本身深厚内力,依旧花了两个时辰才解开的药,可想而知药效有多强,可她最终凭着自己的毅力撑了过来,虽其间有净心幻咒的帮助,可若没有他相信她最终也会撑过去。
不过是再多几个时辰而已。
由此便知,这是个意志力惊人的女子,她能忍下无数男子也不能忍的痛苦与折磨,有着比无数男人还要强悍的毅力,而没有人会想如此折磨自己,她既选择如此做,他相信定也会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