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离人已逝永不归(1 / 2)

莫不是他还能光凭此就认出她的身份?

那绝对不可能,樱洛再蠢也不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顶多说漏了嘴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不知道阿谨是女儿身,更不知阿谨的真实身份,最多也只是有些怀疑。若真的确定,他就不会如此试探她。

夏簪璇与凤汐,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不止年夏相差极大,身份相差极大,且还是一男一女,性别分明,他总不会连男女都能认错,他更不可能把八杆子也打不着一块儿的两个人认成一个人。

如此,她有什么好怕,又有什么不能弹的?

他想听那她就弹给他听,他想试探她就让他试探个够,她会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也都不过只是徒劳,她也会彻底的,绝了他的念想。她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依靠着他,才能走出深渊的弱小孩童。

他不会以为,在他面前她还会像幼时般,毫无反抗之力?

不待几人出声,她已坐去古琴旁,放好羊皮卷,手指抚下琴弦,轻轻的开始拔动,悠扬琴音自少女受伤的双手指尖溢出,丝丝缕缕在空气中漫延。

屋中三个男人静静听着,随侍从走进来樱洛却蓦然惊得停下了脚步。怎么会又是这首曲子,上次是那个男人弹,这次居然是公子亲自在弹?还是在几个男人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他……

凤汐只垂头看着琴谱与手中的琴弦,未抬头也未看众人的表情,心中却是有些恍然,即使已整整五年不曾吹过,即使已五年再不曾摸琴,更不曾再弹过这首曲子,可那些音符却像早就刻在脑海从来不曾忘记过。

手起的刹那,不需要看谱,也不需要思索。

在碧落山不止要练武,习天文地理,五行术术,奇门阵法与排兵布阵,还要随师父一起修习琴棋书画,师父教她时曾对她言,学这些并非为了让她将来学成以后出去卖弄文才,附庸风雅,而是习了这些可让她修身养性。为将者必要心静头脑清明,要有天地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境。

所以她每天能睡的不足两个时辰。

索性父亲自小严厉教导,她底子打得极好,所以纵使学的多,纵使那时真的很辛苦,纵使师父半点不讲情面,更不会因她是女儿身便有半丝纵容。可她还是撑了过来。

五年后学成通过师父的考核,在碧落山的禁地里挑选武器,拿到银枪弑天得弑天认主,得到师父首肯她才有了出师的资格,也才能随着师兄一起下山。

直到师父仙逝,她才想到也才明白,或许师父早知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在那五年里对她如此严苛,将所有能教的全都教给她,而她也像是海绵用力的去吸收所有一切能学到的。

那疲惫又充实的五年,彼时只觉山中枯燥却又乏味的时光,经历了五年销烟战火中的生死撕杀,经历了亲人一次次的离开,经历了那场突来的剧变,经历了那场让她恨之入骨的利用和背叛,经历了身在闺阁的阴谋算计,她才明白,原来那时,岁月如此静好。

可惜以前的她不懂,总是去用力追寻,自己以为想要却注定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只能眼睁睁,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弄丢心中最珍惜的。

人,似乎总要在失去后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沧海桑田,岁月流逝。

世事变幻后,人总会了悟一些东西,可她的了悟却是来的太迟,纵然如今已悟已悔,可最珍惜的都已不在,她也真正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最难攀过的那座山的名字叫后悔。

因为,纵使后悔,却早已再无路可回。

来路早被风尘覆。

即使她能攀上回风崖那万丈深渊,即使她能从九幽地狱再爬回人间,却早就已再找不到可以回去的路。这三千凡尘曾给了她欢笑,曾给了她爱,也曾给了她团圆,给了她最珍贵,给了她最快乐,却又给了她最悲伤的泪,给了她无法跨过的生离死别,也给了她无穷又无尽的仇与恨,还有那绵绵不会绝的痛与悔。

这首琴曲他亲手谱曲,为它取名回风,十二年前回风崖下亲手教会她,或许这曲名早就预示了一切。

回风渺渺音如故,离人已逝永不归。

悠悠的琴音,似也染上丝寂寂的悲。明明欢快悠扬的曲调,落入人的耳中却不知为何竟莫名想让人,落泪。

阿祈握着茶杯的手就那么纂紧。

“我弹完了,阿祈觉得可还能过关?”凤汐拔下最后一个音符,抬头直接看向男子道:“可有什么错漏之处,若有错音你可指正,你是我的琴师,我也本当称你声先生,作为学生自当聆听先生教诲。”

“没有,第一次便能弹得如此,阿裳很有天份!”

阿祈回神摇了摇头,握着茶杯的手缓缓的松开,没人看到的地方,指尖却是微微发颤,他的双眼定定看向少女所处的方向,的确没有丝毫的错漏,音节连贯琴音一气呵成,虽看不到可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弹。

这曲子,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