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殿里,空气都几乎凝成固体。龙案下撒开一地的奏折,夜祈,夜景行,都跪在地上。
永郢帝阴沉着脸色坐在龙案前,威严的脸色已冷到了极致:“在朕的皇城里居然也出现了这样的事,朕的皇城禁卫军到底是做什么吃的?先是赫连煦被刺杀重伤,接着丞相府中身亡,是不是到了明天就该轮到朕了?”
“父皇请息怒。”
皇帝可谓雷霆震怒,两人都是叩首请着息怒,只是皇帝的怒气又哪里有可能息得下来,可不息还是得息,帝沉面道:“你们两个,自己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弑天会出现在帝都?”
夜祈垂头伏地道:“回父皇,儿臣知晓后已飞鸽传书给霍将军,请他带人仔细在皇陵四周查探,大约六七日便能得到消息,弑天被盗,都是儿臣看守失职儿臣请父皇重罚。”
“老四,你真的确定,那是弑天?”皇帝却看向夜景行。
夜景行亦伏首回道:“回父皇,儿臣确认,使臣遇刺,丞相身亡,儿臣身为右卫军督统,却未能尽到职责,还请父皇重罚,撤去儿臣右卫军督统之职。儿臣会尽全力协助都府衙与慎刑司抓到真凶,将神兵追回。”
“如此也好,帝都凤全事宜朕会另命人接管,你就专心查清此事,定要给朕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皇帝开口,眸光微闪,却是顺势便收回了夜景行的右卫军指挥权,微顿又道:“朕听闻,有人道是临江王鬼魂回来向朕复仇,你们又怎么看?你们说这到底是他,还是有人生事,又或是有人……”
皇帝说着顿了口。
夜景行垂头,眼神暗了暗,眨眼敛去抬头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这是有人想借机在帝都里挑事,凤家前朝余孽等众已尽亡,绝不可能还有人活着,儿臣曾造有名册,父皇可过目。”
“至于凤汐也早已阵亡,所谓复仇只是无稽之谈,儿臣对他很了解,儿臣也亲自确认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他绝对不可能还活着。此事儿臣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父皇请放心。”
他双手捧着厚厚的名册,方圆也以双手接了过去,呈在御案之上,可皇帝扫也未扫,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去看。
永郢帝沉思片刻道:“就算如此,朕只怕也有人会不肯罢休。哼,他们这是都坐不住了,现在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总之不管如何,朕不想看到这类事再发生。祈儿,赫连煦那边你与苏长卿给朕盯紧了,老四,丞相之死,与追回神兵朕便交给你去负责,你二人千万别让朕失望。”
“是,儿臣领旨,父皇请放心。”
夜祈与夜景行拱手领命,得皇帝挥手允诺皆退出了腾龙殿。
皇帝这才扫了眼被呈上的名册,伸手落在纸页右下手,却是一直停在那角页边上最终也没有翻开,反从案上拿出一张宣纸,看着上面的图案许久,他才幽幽的出声:“方圆,你说朕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皇上……”
站在皇帝身旁侍候着,原本垂头深思的方圆闻言,一惊伏首跪地:“皇上怎么会错呢?皇上乃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凤家乃前朝余孽自该当诛,皇上宽厚仁慈,不止不计较,反对凤家礼遇有加,可凤家人却枉顾君命,违瘦长圣意自是罪该万死,皇上如此做,乃是为江山社稷,为了这天下百姓,皇上您不需自责,皇上您没错。”
“不错,朕也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为了大邺数百年的基业,朕又有什么错呢?朕也不想,可朕也是别无办法,朕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朕总不能看着朕的子民尸横遍野,若是他们肯将东西交出来,朕也不会这样做。”可偏偏他们却不肯交,他派人潜入凤府,却只拿回个假物,他们居然以假换真将东西藏起来,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赶尽杀绝?
是他们自己偏要找死那又能怪得了谁呢?
他是皇帝,是这大邺的天,他们身为他的子民,自当奉他的旨意才是,所以他并没有错,他也不过是顺天意,顺民意而为,他又有什么错?
是,他是皇帝,他没错!!!
“好了,你先下去,让朕一个人静一静。”永郢帝深吸了口气,转手便将那名册扔去了一边。
方圆退出大殿浑身都冒着冷汗,脸色更如白纸。站在玉雕台阶前看着延绵起伏的奢华殿宇,以及那些面无表情的守卫,心头沉如巨石,握着浮尘的手都在狠狠的发颤,耳边不停盘旋的是那道一直困扰着他的冰冷无情的声音,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本摆在御案上的名册。
这皇宫里看着如此平静,可却是一浪迭着一浪,恍眼间他好似看到浪滔卷起的风暴已经开始袭来,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定是凤家有人回来了。可他不敢说不敢说,他只是个奴才,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夜祈与夜景行二人出了皇宫,夜祈自是去了相府,夜景行却是乘着马车直接去了先前去过的效外那所宅院,宅院里梅花不止竞放已开始凋零,有许多花瓣都落在了雪地里,远远看去火红一片,很是耀眼漂亮。
如此美丽的景致男人此刻却是没有半点心思去欣赏,他踏着沉重的步子他走到红梅树下,树下的雪地里,还站着一个人,褪去一身的大红长裙,这刻那身影透着几分的柔弱,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个侧脸却依然能看出好似纤瘦了些。
她怔怔的望着那些谢掉的梅花发着呆。
直到男人脚步声到了跟前,她才回神转头看向男子,却并未言语,只那么看着他走过来,替自己披上了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