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情形就是这样,子栖请示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做?”风华阁中,白桦站在榻前看着男子轻轻的问。
软榻前男子静坐着,伸手拂了拂正在他身上欢快跳动的小鸟,鸟儿便极是乖巧的飞下了男人的肩膀自个儿去了一旁的食盅里啄瓜子吃。
男子手中却多出把刻刀和一块竹片,他摸索着用刻刀在竹片上雕琢,似在刻着什么,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下动作。
放下刻刀将将竹片上的碎屑用阿祈帕全擦干净,他将竹片放在了桌上,掀唇淡声开口:“你告诉子栖,他既有了那个心思便好好帮他一把,另外把这个送去八皇子府。画像的来源调查让他暂时先搁下,弑天交给艳娘先暗中盯着,王丞相死后过去五天里又死了两人,接下来肯定陆续还会有人出事。”
“现在才是开始,还不到我们插手的时候,所以先看看再说,你让子菁专心抓紧手头上的事,除了赫连煦帝都中定还隐藏着五国中的其它人,是谁不明到底有几路人马也不明,你让子菁先专心把人找出来。”
现在去查画像来源是浪费时间,子栖的猜测是早可预见的事实,不过是有人利用夜宁将刀口对准了夏家。如今可以肯定的是,这把刀的目的,不像其它人为从夏家手中夺权借势,也不再像以前是为了彻底毁了夏家。
确切的说他们早就改变了计划,既除不掉便利用夏家人,也利用夏家人护短的特性,利用夏少阳与夏簪璇的兄妹之情来逼迫夏战。
最终的目的只有两个字。
逼反!!!
这就像他当日问夏少阳的一样,如果真到那步他会怎么选择?夏少阳很明显是震惊的,他可能想也没有想过,可若真到了无路可走只剩那条路的时候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个结果变化与阿裳密切相关,早前他们的计划显然并非如此,可阿裳一番雷霆手段显然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所以背后的人才会改了计划,既然除不掉那就干脆选择一步步逼反。
如此与他们本来的目的不止没有冲突,怕反而是他们更想看到的。
换言之,如今的夏家早就在暴风雨中飘摇,不止大邺朝堂上有多方眼睛都盯着夏家,暗中还有别国奸细老早就盯上夏家的人,想要利用夏家人挑起大邺的内乱掀起大邺内战。
如今帝都的形势是,有数路人刺杀赫连煦企图挑起大邺北漠争战,还有人以夏家为棋想要掀起大邺内战,如果多处战火同燃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这些人的野心自是不小。可这些朝堂与皇帝显然只知一半,而对夏家来说如果真走到那步也意味着就此迈进一个深渊,结果可能是再也走不出来。
说到底那枚兵符才是祸源。
可从阿裳所做的也明显可看出,这点她早就心中有数,显然她并不是会甘心被人利用的人,也并未打算做颗被任何人拿捏手中的棋子,否则她不会动手便除了刘氏却又留下了刘氏的三个孩子,更不会两次派人前往北疆边关,紧接着又雷厉风行的送走了夏老太君,将整个永宁候府护的可谓铁桶般牢固。
若非帝都的人前往边关,夏少阳不可能那么快回都,这点相信夏少阳多少也早就有所察觉,否则他不会一直都对阿裳心怀浓浓的愧疚。甚至,并未在他面前隐藏过。
明明是个纤瘦的少女,却是一肩扛起了整个永宁候府的担子。
如此又怎么可能会让人不心疼?
不管她心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或是还有着什么别的目的,她都是他认定的人,那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帮着她,她要护夏少阳他帮她,他想送夏老太君走他帮她,她要保护永宁候府他帮她,他要对付夜景行他也帮她,至于夜宁对她抱有怨恨更是数番想害她,他自然也要扫除这个潜在的威胁。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想护的女人。
男子语气淡然,好好帮他一把几字却是微微咬重,隐着几许凌厉杀意,虽只转瞬即逝白桦还是敏锐的察觉。
“是,主子。那主子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夏小姐和夏世子?夏三小姐的事夏家的人虽还未来问过主子,可我怕夏世子和夏小姐那边不知实情的话会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误会……”
白桦说着脸上难掩担忧,主子的意思已很明显,是要子栖帮着送夜宁一程无疑,可在此之前夏小姐若知道难免误会。如今子栖已归子宴也将回,有他们在外面早晚该查的都会查出来,该解决的也都会解决。
最让他焦心的还是候府里的事。
夏老太君已启程,随行的只有夏少恺夏少炵夏语菲三兄妹,仆婢加上物品总共只两辆马车前日天未亮已以上香还愿的理由离开帝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当然暗中保护的人却是不少,不止如此主子也派了人护送,连夏小姐也是暗中凤排了人手,足以应对所有突发事件,保障夏老太君的凤全。
夏语微却是留了下来。因她主子已在夏小姐那里破天荒的吃了闭门羹。他都急死了可主子却半点也不急。
阿祈淡淡的道:“夏少阳此刻不会过于关注夜宁,阿裳那边我会告诉她。”
“是,主子。”
听白桦离开,阿祈又拿起刻刀和竹片,在竹片上刻了几个字,而后用绳索穿孔将其串起来,绑在了鸟儿的身上,抚着鸟儿赤红的羽毛:“火儿,先替我把这个给她送过去,等回来后再吃。”
火儿用嘴啄了啄男子掌心,拍着翅膀便从窗格飞了出去。
阿祈这才摸着竹杖从软榻上站起身,五天都不见他,看来他那日的突袭举动还是让她真的恼了他,再回想自己被强压在榻的情景,他伸指着自己的唇瓣素雅的脸浮上抹笑意,那么大胆的举动都做过了,可没想到当他真的动作时她竟会那般无措。
站在窗棱前望向无双阁,男人无奈摇头,脸上的笑意更甚,从始至终未提夏语微半个字更全无白桦的担忧。
无双阁,深夜里阁楼也依然还亮着灯火。
“夜已深,小姐还是早些就寝休息吧。”樱洛挑了挑灯芯,走到沉香榻前轻声道,自那日后不论人前人后,她私下也再未唤过公子,虽然那已成习惯可为了凤全她正逼迫自己改过来。
凤汐并未抬头:“你先去睡,我一会儿自己会去休息。”
“那我还是陪着小姐一起等好了。”樱洛将手中吃食放在小几上,自己也坐在了软榻另一侧,捻了块糕点喂进嘴里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风华阁里还亮着灯,白桦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才回来又离开了,阿祈公子也还没睡正站在窗前像个木头一样看着小姐这边呢。”
“……”还能去哪儿,自是去办他们想办的事,凤汐想到此微微蹙眉却是并未作声。
“小姐,已经死了三个了,您说这下一个会在什么时候?那个人的目标又会是谁?我听珍珠说帝都里已有许多人议论,衙门里的人人天天满大街转悠,弄得外面现在都是人心惶惶。”
“不知道。”
凤汐依旧未抬头:“可能再过几天,也有可能就在今夜。”放下棋子,她撇向小几上放着的纸张,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下一个目标是谁?
那个人又会在何时出现何时动手?
樱洛问的也是她想知道的,可现在没办法准确的推测出来,现在死的这三个人都是在位的官员,可非相同派系并无多大关联,品阶也都各不相同。王丞相是正一品大员,后面两个一个是瀚林院从六品的史官,一个是从七品的御史台的小主簿。不止不相同,相差天地两极。
下手挑人完全没有规律。
唯一的发现是这三人都死在夜半子时前后半个时辰之内。有时间范围这的确是个发现,可基本没什么用处,否则,慎刑司与都府衙包括右卫军三方联手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抓住那个人了。